第192章 诞下

    今日的天色阴沉沉，乌黑的乌云压在头上。大片的云层似乎能直压下来，微暗的天色叫人的心绪也沉重不已。
    元鸾焦急的转着圈，眼睛死死的盯着隔廊对面的一间屋子。对面的屋子两丫鬟小跑着端着盆进进出出，元鸾想过去瞧瞧，可转头又见着身旁的常浅浅时，还是忍住想踱步而去的心。
    常浅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空洞的直发愣。元鸾带着焦色回头看上一眼身后的屋子，隐约还能听到屋内的稳婆一个劲的在唤：“水！”“帕子！”
    身后是金氏在生产，对面是此时躺着不省人事的王嬷嬷。
    对面的房门轻轻被打开一条缝，那候着的小丫鬟透过隔廊瞧起元鸾来，欲言又止。
    元鸾迟疑往后一瞧，焦急想透过窗去一望。窗内镶着油纸，只能瞧见一片朦胧的黄晕。手中的绢子缠在指尖揪转了两圈，脚下的步子还是忍不住跟着对面头来的目光走去。
    踏出半步，心中还是有些心虚，下意识的朝着身旁的常浅浅看去。常浅浅一句是方才那般心不在焉的模样，元鸾咬了咬下唇，还是硬着头皮小跑过去。
    王嬷嬷躺着那屋的屋外的丫鬟，见着元鸾过来终是有了主心骨一般，焦急的快声道：“王嬷嬷倒是不流血了，只是现在还昏着呢。方才喂了些水，费了些功夫好歹是喂下去了。只是...”
    元鸾的心狂跳，咬着牙轻声问道：“你快些说。”
    “可是我觉得，总归是唤个大夫来，稳妥些。”
    元鸾一顿，点点头。扭头朝着身后瞧去，正见着常浅浅趴在金氏窗外一个劲的往里瞅，耳朵贴着屋内，似是在瞧现在是个什么动静。
    元鸾轻轻一叹，僵直在原地之中，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
    忽的，那丫鬟急道：“小姐进去了！”
    元鸾一愣，一下没反应过来。顺着丫鬟的目光瞧去，正见着金氏的房门半开，常浅浅提着裙摆一个劲的往里冲去。
    元鸾再次迈开步子，侧头同丫鬟急道：“好生照顾着王嬷嬷，却不能叫她出了这屋子去，大夫我慢些去请来。”
    奔跑者的时候夹杂着的冷空气直直往人口鼻钻，一不小心还似有一股子寒气直穿天灵盖。元鸾脑中晕晕沉沉，瞧着金氏屋内原本帮手的小丫鬟一一撤了出来，心中那股子不安开始弥漫。脑中微微有些眩晕的失真敢，好似下一秒，她便能歪倒在这发凉的地上，毫无意识。
    金氏的屋门随着丫鬟出了屋子，又再一次紧闭起来。元鸾慢上一步，胸腔中的缺氧感叫她忍不住的扶着墙微微喘息。手却不停的正欲扣响房门，那刚从金氏屋内出来的两丫鬟道：“小姐吩咐了，不叫任何人入内。”
    元鸾微微错愕，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丫鬟却不停道：“小姐吩咐了，叫元鸾姐姐姐也不例外的。”
    这话才叫元鸾彻底愣住，深深望上屋内一眼。乘着两小丫鬟欲走之际急忙将人留下，塞去了些小碎银，急忙道：“夫人可是怎么样了？”
    常浅浅似乎没下这方面的禁言令，两个小丫鬟倒是毫不忌惮：“帘子里头是稳婆一人，我两只候在外头伺候稳婆洗洗手，帮帮忙。夫人想来还在生产之中，我在屋内并未听着孩儿的哭啼声。只是后来夫人叫我两撤了下来，说是人多实属太闹腾。只留稳婆一人了。”
    元鸾点点头，面上扬起一抹强笑。那丫鬟倒是一脸轻松，笑道：“夫人定是会诞下个小少爷！”讨了句吉利话，本该是由着常浅浅的面发些小赏钱。元鸾却下意识眉头紧皱，还在担忧金氏现在处境。“啊？”
    直到后知后觉，元鸾才急忙掏出些零碎赏钱来，尴尬道：“借你吉言，主子们定会重重有赏。”
    元鸾明显不再状态，众人也不再不知趣的上前搭话。
    直到元鸾实在忍不住，想叩门入内的时候，门忽的被打开，常浅浅迈着僵直的身子缓缓走出。
    “小姐...”
    常浅浅默不作声，将门再次扣紧。
    “小姐......夫人怎么样了...?”
    常浅浅终于朝元鸾瞧去，一张脸上没有喜色，也不见哀愁。叫人看不透。
    元鸾又道“王嬷嬷到底是在清水苑的出得事，若是...”
    常浅浅出声打断：“是死是活，便是看她命硬不硬了。”
    元鸾一愣，一股子愧意涌上心头，她还只当是常浅浅气她在金氏生产的重事面前还记着去瞧王嬷嬷，便急道：“夫人之恩..我没齿难忘。今日就算是叫我背上这个罪名，我又何尝会多少二字？只是若是王嬷嬷是死在清水苑，想必清水苑却是有的是风浪....”
    常浅浅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不去应下元鸾的话头。一甩袖准备离去，却不料元鸾却再次冲上前来，小小扯着常浅浅的衣袖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常浅浅一顿，回过身来，眼中似有化不开的浓雾，看不懂，看不透。元鸾第一次发现，好似她和常浅浅之间，第一次开始隔起一层透明的薄膜，可她找不着，也看不见。
    常浅浅低声道：“我去去便回，这屋子，你可是得看好了。”
    *
    常浅浅骑着马，猛的拍挥起马鞭喝上一声：“驾！”
    街道上稀疏几个行人听见马蹄的奔走声，带着慌张的神色自行的散去一旁。
    还未来得及看清骑马的来人，便只见得那马背上一抹红衣背影。青丝长发随着疾风飞舞，扬起挥舞的马鞭有力得还能听见鞭破风儿般的声音。
    常浅浅凭着记忆冲击瓶儿街内，到了这里，倒是多半见着了一些平房或是小宅院；瓶儿街上的人比大街中聚集的多上一些，常浅浅依旧不肯减速，只挥着长长的马鞭用奔驰的马儿开出一条道。
    街边上有惊慌失措的人们，有吓得大哭的孩童，常浅浅全都听不见。心中只默念着：再拐个弯，穿过几个人家便是能到了——乐然嬷嬷小宅院。
    风儿直挂耳轮，马鞍磨得双腿发疼。就连颠簸着的道路似乎都能将急奔着的她颠簸下来，可是比起还在清水苑躺着的金氏，她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