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圆

    金氏瞪大了眼，咬着牙步步逼问：“你快发誓啊！”
    常浅浅摇着下唇，硬生生咬出了血迹来，一丝血锈味直泛舌尖。在金氏无力的推搡下，终究是缓缓道：“我...我发誓。”
    “稳婆来啦!”
    元鸾带着稳婆急急走上石阶，再走上两步便能到了屋门口。常浅浅急忙拭掉眼眶的泪，福了福身。
    刚站直了身子，大门猛的被推开，稳婆急匆匆走了进来。元鸾将两丫鬟唤进去，虚掩着门在门外候着。
    常浅浅站在元鸾身旁，死死的盯着那扇虚掩的门。浑身紧绷，脑中那根弦似乎下一秒就能崩断。
    *
    云姑脚步不停，急匆匆朝前走着。路上零星遇见几个丫鬟婆子笑着打招呼，云姑只点点头便匆匆离去。
    再拐过两个凉亭，穿过小花园，在西边院角门口种着花草的那块的那个便是那霜兰姨娘的院子。
    云姑微微低着头，在瞧见那熟悉的花草，脚步才缓缓降下来。这人向来没什么人来，就连洒扫的丫鬟都快将这块的院子忘了。
    花草后头的小院此时门房紧闭，若不是瞧见院外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小院，恐怕还真能当这是什么荒废依旧的偏地。
    云姑微微侧头像身后看上一圈，确定了没人在身后，这才敢上前轻轻扣响了这小院的木门。
    半会，一个婆子将门打开来一条缝，见着是云姑来了，低声道：“没人瞧见吧？”
    云姑急急点点头，这婆子这才将门拉大了些，候云姑进屋。又探出头去静静瞧上一瞧，却定了没人，这才重新把门扣上。
    比起老夫人的松龄苑，这小院却是显得落寞。
    抬头能望见屋内的小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幽兰阁。金色的字体上早落上了一层薄灰，将这金字都盖上了几分颜色，想必是很久未曾打理。
    院子中除了一颗树，倒是别无旁物，光洁的石板码的整整齐齐，刚下完雨，石板路清澈的发亮。
    再里头那是一排木雕扇门，此时都一一敞开着，一眼便能望进屋内的景色。
    几张案桌，几把矮凳，几尊瓷盏，便无其他。
    这带云姑入门的婆子直接将人引进内屋，霜兰贴坐在靠近窗边的棉椅上，手撑在小方桌，瞧着窗外的景色。
    霜兰一身素色，发丝也随便一绑，系在肩头。云姑毕恭毕敬的在身后福了福身，恭敬道：“姨娘。”
    霜兰这才缓缓转过头来，温婉一笑。热络的将云姑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道：“怎么今日倒是有空来看我？”
    这幽兰阁素，霜兰也素。院子中除了放才那领着云姑进院子的嬷嬷之外，倒是再没见着旁的下人来了。
    云姑倒不是第一回来，也便不觉奇怪。
    这幽兰阁也是搬过一回的，原本的院子更大，更美，也更是金贵。以霜兰在老太爷心中的宠爱，原本住着的那样的院子倒也是不出奇的。
    等到了老太爷那年患了病，眼看着快熬不过那年的春天了，霜兰倒是自发同老夫人说去，说道：“一个妾倒是住那般金贵辉煌的院子，恐怕是不妥。”便自愿换去稍小的一个院子去。
    老夫人嗤笑一声，虽知这是霜兰眼看没了靠山，同她来示好示弱来了。
    倒是还圆了这个请求，将霜兰打发来了这远远的偏远角落，院子不仅小上几番，连丫鬟都克扣了一般，美名其曰：她没得很多丫鬟，姨娘自然是也要按规矩来的。
    所有人都以为霜兰会去闹上一番，毕竟老太爷还没死，现在就开始了资本主义般剥削，若是老太爷归西，岂不是都叫她要沦落为丫鬟去？
    可霜兰却没去闹，囫囵吞枣般全部受了，就连老夫人三番五次的为难，打压，也一声不吭。后来老夫人觉得实属无趣，这才作罢。
    当时有人还觉得这霜兰定是受了老太爷的许多赏赐，此时若是离老夫人的院子远了，倒是是个独自在府中的‘世外桃源’了。
    老夫人也不知是从谁嘴里听到了这一说，气冲冲带着下人闯进了这幽兰阁中。却是见着哪有什么室内桃园，哪有什么想象中的金碧辉煌，不过一个朴素的不能在朴素的院子，一个人后紧缺的不能再紧缺的姨娘——不论是大事小事，都需要亲力亲为。
    老夫人这才美滋滋的去了。
    院子中甚少又人到访，霜兰也几乎不出这院子去，也许是不想同老夫人争锋相对，也许是不愿再惹上祸事。便这样日日窝在院子之中，看花开花落，开艳阳看阴雨。
    云姑早些年来这幽兰院的时候，还见着常二爷是来了几回的。可几乎是次次都叫霜兰给骂了出去，也许是骂的多了，常二爷后来的确是不常来了。云姑总觉得霜兰每每瞧着窗外的时候，都是在等常二爷，透过窗子能看去院子大门，若是常二爷前来，她总能第一个知道的。
    “二爷最近怎么样？”霜兰突然说起这话，叫云姑甚至都偷偷在想，这霜兰姨娘是不是能读出她心中所说的话来。
    “奴婢几乎是见不着二爷的，二爷从不往老夫人那去。不过奴婢想来，二爷应当是好着的，可能还好的不得了。”
    霜兰眉眼弯弯，对云姑说的这话显然很感兴趣，追问道：“这话怎么说？”
    云姑瞧着面前满是笑意的的霜兰，也不自觉的想扬起嘴角来，但还是死死压住要上扬的嘴角，皱着眉道：“因为奴婢瞧着老夫人最近火气是大得很，老是不高兴的。”
    霜兰乐的不行，笑道：“你这张嘴，倒是个能说回道的。”
    云姑笑了笑，面上的愁容却有些压不住，斟酌着犹豫道：“老奴今日来寻姨娘，倒是有话要说的。”
    霜兰点点头，手撑再桌上，歪着头瞧起云姑来：“有话倒是快说来听听。”
    云姑面露难色，短暂思索，终究道：“今日老夫人将下人管事们全叫去了松林苑去，耗着神的叫我们‘认罪’却迟迟不说是为何事，犯了什么错。若是这般，恐怕还会叫人觉得这事老夫人知晓了什么猫腻在使诈，可老夫人却还亲自将李姨娘的贴身婢女给打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