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布局

    云姑话音刚落，门外迅速被打卡，来自弟弟云溪的焦急声从耳边传来：“姐，你可好些？”
    云姑寻声瞧去，那个皮肤微微黝黑的男儿竟然是红了眼睛。噙着泪的红眼微微颤动，见云姑瞧过来，又紧忙转过头去，用手袖抹去了眼中的泪花。
    云姑心中微微一颤，眼中也忍不住湿润起来，飞来横祸叫她一下慌了神，如今却才是真的觉得日后的日子只剩下他们姐弟两了。努努嘴唇想说些什么，一时间竟也失语。
    云溪快速抹完泪，瞧见云姑面生愁色，心中的愁绪又忍不住要被勾出来。可他却不能再流泪了，云溪用力攥了攥手拳，叫心绪缓缓平静下来，瞧着一旁送云姑来客栈的那位大娘扯出一抹艰难的笑，感激道：“多谢这位娘子相助。”说罢便还要磕下头来。
    那娘子立即闪去一旁，急忙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快快起身来！”云溪恍惚一愣，竟一下情绪崩塌失声痛哭，这娘子在一旁好不紧张，一时间不知所措。
    云姑急忙轻抚着云溪的背脊，神色复杂。纵使有再多言语，却也不便当着这娘子说道。这才枕着半边身子坐起，出其不意的朝着这娘子重重一磕，久久不起。
    这娘子泪光微闪，轻叹一口气道：“想必是遇上什么难事，可世上那能有过不去的坎？就算再难，也需尽人事听天命罢。”
    云姑连道‘是’，抹去泪花不肯再多说，拿出了些银两来朝那娘子递去道：“想必这会子也是耽误了娘子不少的功夫，娘子虽是好心一举，可我也不能做那没良心的人一句草草谢谢而撂过。这些银子便是赔娘子茶摊失客的银钱了。”
    娘子倒是没再推脱，将银两收下，又见云姑瞧着的确是没事，这才转身离去。
    云溪早已不再出声，只留下俯下的背脊还能瞧见在止不住的发颤；云姑强忍着不去瞧，背过身去，声音有些严肃，轻唤道“云溪。”
    云溪并未搭话，云姑有些怒意，再重重追上一句：“云溪!”
    云溪这才抬起头来，磨磨蹭蹭挪去床边，说出来的话还带着重重的鼻音：“嗯。”
    云姑轻叹一口气，缓缓道：“你今年多大？”
    云溪咬了咬嘴唇，神情有些恍惚，没有应云姑的话。
    云姑也不等，自顾自言道：“今年刚过十三，再过上几年，都是能娶妻生子。”
    云溪一愣，急忙抬起头来，满脸焦色道：“我不娶！我不成亲！”慌乱用手要去抓云姑的衣袖，却不料被云姑一把甩开。
    “男子当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我就算是当一辈子丫鬟下人也就罢了，可你要一辈子受着我不成！”
    云溪片刻不做停留，毫不犹豫道：“我向来是个没有大志向的，就算守着姐姐一辈子又何妨？不过面朝黄土一辈子，不也幸福美满！”
    云姑被这话气的狠，不知是起他的无所大志，还是气他如今竟还想着做一些口舌之争。
    云溪却极为认真，想上手将云姑的背扳身来瞧着他这幅认真的模样，手伸到一半却又忽的缩了回去。垂下头站在云姑身后，不再言语。
    两人一阵无语。
    云姑认认真真想上一番，转过身来瞧着云溪道：“不是会不幸福美满，也不是不想，是不能。”
    且不说一个为婚嫁同相依为命的女子在村落里会落上多少闲话，恐怕就连土地收成，都能被苛刻。更别说，若是遇上什么灾年。
    认真思索了一阵，云姑觉得身子越来越沉，无形的担子一下子压在了身上。云溪顶天立地之前，她要做起这片天。
    云溪想明白云姑要说的这番话，无力的辩驳几句，却被云姑一一推翻。瞧着云姑似呼还带着安慰的笑意的脸色，云溪这才觉得，这位姐姐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
    嫁人，替弟弟扶持一二，最后再亲自操持弟弟的婚事，或是一辈在就当个丫鬟了，等当上了管事，还能想着为弟弟谋求一个油水差事，或是拿着本钱去给他开上一间铺子，瞧着弟弟娶妻生子。
    这是云姑暂时在脑中想到的两条路。
    如今她没了长辈操持婚事，私相授受是决然不可能的，只深下府中赐婚。可如今她好似被霜兰彻底讨厌....云姑晃晃头，不让自己再想，瞧着眼前依旧还孩子心性的云溪，淡淡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同我出去一趟罢。”
    云溪瞧了瞧窗外，此时阳光正亮，不知不觉已到了正午。本还想张嘴问问是去哪，终究是没问出口。他暗自心想，他已经不是还需要事事照顾的年纪，怎么能叫姐姐处处担心，甚至好事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从今日起，他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云姑瞧在眼中，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原本紧张的情绪也被云溪冲淡一点，直言道：“我们去洛家。”
    云溪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直脱出口：“是那个同姐姐相看的洛家？”
    云姑点点头，虽然这样是和规矩，可.....她着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一去，只叫是说明了情况，再听得人家如何抉择...就算是怎么样抉择，或许大概率是黄了这场相看，她也觉得是情理之中。只不过有些事要说清楚，都双方瞧明白。
    这洛家到客栈不算远，云姑本着急过去，却被云溪死死劝住。小声道：“方才都昏了过去，这下可不能再出岔子了。那娘子说了，你是没休息好，还被这天气闷坏了，这才昏了过去，若是此时再昏可如何吃好。”
    说到不该说的话，云溪急忙猛抽着给了自己一掌，生气的骂道：“都怪我这张嘴，现在竟然还在说这糊话。”
    云姑笑笑没有再多言语，心中倒是一暖，也由着云溪不肯走的太急了，尽量走去了屋檐子下的阴凉处去，心中暗道；她可不能倒下了。
    洛家还算是在城内只是在偏僻一些的郊外处，也零散住了十几户人家，算是个小村庄。
    云姑二人到了村落口，一时间却犯了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