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天下大丧

    朱元璋脸色发白，眼眶布满了红血丝，额头上的青筋棱角分明地暴起，伸手抓住帐幔，想起身却浑身无力，双唇似合似开，说不出话来。
    “嗬！怎么？想起来？想喊人？可笑。”
    胡承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掖了掖他的被角。
    他越是拼命地起来，越是浑身无力，气息也断断续续，仿佛，一个不小心，便会······
    “哦！忘了告诉你了，太孙殿下身边的宸夫人可是我的女人，原本是要嫁给我的！”
    朱元璋一听，瞬间脸色煞白，误以为胡承坤和欧阳紫宸已经行了周公之礼，让皇室蒙上了羞耻之心。
    “哈哈哈，哈哈哈。”
    胡承坤笑了笑，走到案桌前，拿起那八宝燕窝粥，放在嘴前吹了吹，当着朱元璋的面，从衣袖里掏出花石散，两指细细地磨搓，一脸阴郁，“皇上，喝了这一碗粥，就安心的上路吧！”
    一步一步地向朱元璋走去，手中的碗不停地晃动。
    “唔······唔······”
    朱元璋一脸苦楚，拼命地摇头，身子向龙床里靠，浑身发抖。
    “过来吧！”胡承坤掀起被子，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拖了过来。
    “唔······唔······”
    “哈哈哈，喝下去吧！喝下去！”狠狠地捏住他的下颚，撬开他的嘴，将八宝燕窝粥悉数倒进他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
    只听一阵咳嗽声。
    “皇上，您好生歇息，奴才这就告退。”
    胡承坤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推开门，躬身离开了。
    东之骄阳，南之蟠龙，在漫长的雨夜中，陨落了，也身死了。
    今夜的雨下的很大，雷声轰隆作响，煞有天崩地裂之意，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劈来，将太和殿前的千年梧桐树，劈开了两半，浓浓的烟雾从树心里飘了出来，还夹杂着一钟烧焦的气味。
    翌日一早，太和殿前，文武百官林立。
    秦公公掩面拭泪，大喊道：“皇上！驾崩了！”
    一时间，偌大的紫禁城内，被哭声笼罩。
    “啊······皇上！”
    “皇上，您怎么忍心留下臣妾一人啊！”
    “皇上，皇上！”
    ······
    说迟那时快，朱棣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与几年前的他，简直就是大相径庭，比先前更成熟、更深不可测，那双幽怨的黑眸下，不知藏了多少秘密，又不知谁人能将他看透。
    “燕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刘基见朱棣阔步走来，起身挡在他的面前。
    “父皇驾崩，身为子嗣，自然要回京为父皇守灵，以尽孝道。”
    “据老臣所知，皇上曾经下旨，燕王殿下无令不得回京。”
    “事权从急，本王思父心切！想来刘太师不会这般步步紧逼，为难本王吧？”
    “嗬！要是这些藩王都像燕王殿下这样，那还有没有礼法了呢？”
    王恒起身说道：“太师这样说未免太过为难燕王殿下吧？燕王殿下不过是思父心切，回来尽尽孝道而已，哪里有太师说的这般······”
    “嗬！恐怕，燕王殿下是别有用心，对这皇位窥视已久，想要······”
    朱棣轻轻咳嗽一声，没有理会，径直走向太和殿内。
    “父皇！！！”还未到龙床前，便开始痛苦流泪。
    马皇后见他回来，略有不满，转身问道：“燕王？！你怎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父皇他······”
    显然，朱棣在转移话题。
    “皇上龙驭宾天，燕王不是知道了吗？这还用问吗？”
    朱允炆穿着白色孝衫，额头上围着白色缎布，眼角尚有泪痕，走来，“四皇叔！！！”
    “允儿！好久不见。”
    “四皇叔，为何来·····”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秦公公见到朱棣，亦是一脸的不悦，小步走来，说道：“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生前留下的遗诏。”
    “哦？”马皇后挑挑眉梢，看了一眼秦公公手中的圣旨，又看向朱允炆似笑非笑。
    朱棣亦是紧紧地盯着圣旨，不肯移开视线。
    马皇后气定神闲地走出了太和殿，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圣旨，扫视跪在阶下众位朝臣，还有后宫妃嫔后，大声喊道：“本宫手里拿的是先皇的遗诏！”高高地将手举起了，示意给众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应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奈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好善恶恶，不及远矣。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丧祭仪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文武吏士，听朝廷节制，惟护卫官听王。诸王不得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
    马皇后话音未落，刘基宋濂徐达还有方孝孺等人，立即躬身双膝跪地拜道：“臣等恭迎太孙殿下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