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预知梦

    《燃烧的原野》如约上演，吴香兰饰演其中的女主角，一切显得都有条不紊。
    一幕结束，观众席爆发出精彩如雷的掌声。
    “炳中，薛导让你过去一趟。”
    负责话剧团财务的姜云芳在他耳边说了一声，从另一个门走了。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和钱有关，话剧团巡演步入尾声，虽说没有赚什么大钱，但集中起来也称得上是盆满钵溢。
    “薛乾啊，削钱啊，不用去，就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炳中心里很是不舒服，但也对这位仗着自己留过学的野霸王无可奈何，他忿忿燃起一根烟，走了出去。
    背后响起《燃烧的原野》第二幕的开场前奏。
    出去后找了半天并没有看见薛乾，反倒是发现沿着枯堂街的路灯，正缓步走来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黑色背带裤，留长发，身边并没有父母或朋友的陪伴。
    “你没有时间了。”
    女孩突然说出一句奇怪的话，眼神游移不定。
    “小姑娘，你是在和我说话？”他俯下身去，让自己的高度恰好适合交谈。
    她点了点头。随即右手一指电影院的穹顶。
    梁炳中朝那里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完全和女孩口中的话文不对题。
    “喔，懂了，恶作剧对吧。”
    小姑娘摇了摇头。
    “你想进去看演出对不对？买票了吗？没有票可不行，不过你算是碰对人了，我可以带你……”
    梁炳中话说到一半生生噎住了，就在刚刚女孩所指的位置，一串火光冲天而起，像一条扭曲窜动的火蛇，转眼间一分为二，枯堂街电影院的穹顶是木料为主的，因此很快就开始倾覆、崩塌。
    人群溃逃的呼喊声在下一秒钟响起，仅仅一秒钟之隔便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顾不得什么，逆着人潮冲进了熊熊燃烧的舞台，可一切都太晚了，倒塌下来的幕布像厚实的草毯一样盖住了话剧演员们的身躯，火焰、浓烟、窒息，焦黑的脸庞分不清谁是谁，但那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都死了——活活烧死。
    背后突然有一双手拉扯着梁炳中，在跳动的火光中，他知道自己的未来也在这个夜里燃烧成灰。
    薛乾毫发无损的挤在人群中看热闹，嘴里在胡乱说些什么正常人听不懂的话，至于女孩则不见了，但她并没有消失，几周之后梁炳中决定为死去的吴香兰一辈子守在枯堂街，女孩又出现了，那时她称呼他为炳叔；如今她称呼他为：炳爷。
    …………
    “那个姑娘该不会是我小姨妈申钰湘吧！”
    匡辰惊呼出声，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了，连忙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
    “是的，她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这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也就是说申钰湘提前预知了火灾的发生，特地过来提醒，但无奈间隔时间过短加上难以相信的说辞导致悲剧并没能够被化解。”
    “我有错。”炳爷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您没错，要怪就怪老天眼瞎。”
    “唉……后来啊，我问当时还是姑娘的申钰湘，她回答我说是因为做了一个梦。”
    “做了一个梦？！”
    “没错，你外婆应该也知道，她总是白天睡觉，夜里醒来。那天的演出是晚间，本来一直计划演到十点结束，路上就碰见了睡醒出来游逛的申钰湘。”
    “预知梦？？可……这，这种事我从没听老妈讲起过。”转念一想，匡辰又觉得很正常。
    “命就是这样，从那时啊我就看出了你小姨妈的擅长之处了。”
    “呃，炳爷稍等下，我现在脑子还是有点乱，您能不能先解释一下那天为什么薛乾要找你出去，等你出去后却没有看见他的影子这回事。”
    “咳咳，我一度怀疑过火灾的起因，但是证据不足，几个月后电影院的重修则彻底将这一页从其他目击者的脑海里掀了过去——除了我的。”
    “这么说您到现在还对此事耿耿于怀？放不下来。”
    炳爷笑了，他重新抄起筷子扒拉米粥和萝卜条，“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也没几年好活的了，等以后到了下面，我和香兰会再见面的。”
    他们又聊了几分钟，终于匡辰告别了炳爷，出了枯堂街往家的方向过去。
    经过一段十字路口的时候，他叫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城中音像店。”
    匡辰从口袋里掏出未知的录像带，里面隐藏的秘密和话剧团成员之死一定息息相关，他能够感觉得出来，一时间炸裂的眼珠和喷射的血柱景象再度浮现。
    “师傅麻烦开快点，我赶时间。”
    “已经是最快了。注意我的车不仅开得很稳，要平稳的穿过大街小巷，而且速度非常快，随时急转弯。”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司机一个闪电飘移，录像带差点脱手飞出窗外。
    “我去，稳点儿好。”匡辰还是自觉的把安全带系上了。
    匡辰家里没有能够播放这种老式录像带的机器，而城中音像店里有专门播放这种录像带的机器，所以他想要去试一试，把隐藏在神秘录像带里的视频看一遍或是两遍、三遍。直觉上会和炳爷的过去有脱不开的联系。
    玻璃门外，要不是门口悬挂的两个大音响放着歌，一刹那间恍然有便利店既视感。
    来店里买碟的年轻人不算太多，偶尔路过的小年轻被门口的音像吸引，转身进来，专挑偶像的碟，目标相当精准。
    在音像店入门两边的货架上，兼营烟酒与饮料，五光十色、形态各异的创意性小商品也摆上了主力门面。匡辰心血来潮翻到了一些罕见的小宝贝——多年前曾广为使用的空白磁带和红白DV卷、小时候陪着外婆看过的黄梅戏碟子，还有一些经典曲目，大都藏在看得见、又会忽视不见的地方，需要耐心找寻。
    径直往里走，最里面藏着一间私人放映室，专门提供给一些有特殊需求的顾客。
    匡辰就是有特殊需求的顾客。
    “CD、车载光碟还是U盘？”染了一头洋黄发色的老板念顺口溜般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