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天命

    齐师手中的匕首带着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划过。
    那匕首的尖端映照着夜幕中清冷如水的月色，隐隐折射出一片朦胧的五色虹光，如流星赶月一般精准地击中在一条猛然袭来的触手之上。
    噗嗤一声轻响。
    这一次，匕首没有将整条触手砍断，而是尖端深深地刺入触手之中，直至没柄。
    那触手怪吃痛，整条触手都发疯般的乱颤起来。不过，也因为这样，触手上的肌肉已经死死将插入的匕首咬住，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双方相交的瞬间，齐师只觉得一股大力顺着匕首就传到自己的手臂上，让他握住匕首的右手差点脱力，匕首几乎要脱手飞出。
    齐师此刻已然是双目血红，牙关紧咬，全身都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清楚，一旦此时失去匕首，那他将必死无疑。
    因此他只能破釜沉舟，整条右臂的骨骼在剧烈用力之下已经开始咯咯作响。齐师不敢有丝毫放松，而是再一次用尽全身力气，开始搅动刺入怪物触手中的匕首。
    要知道，由于伤口处的肌肉蠕动和血液的吸附作用，想要抽出或者转动刺入体内的刀刃，其实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此刻那怪物还在奋力挣扎，寻常人只怕用不了两分钟，匕首就会脱手。
    但是齐师此刻已是退无可退。也许是在肾上腺素的帮助下，他似乎感到自己的力气也是凭空增长了三分。
    他双手握住匕首柄部，死命地将匕首在触手中不断搅动。
    这一下，剧烈的痛感彻底淹没了怪物的意识。就在怪物的肌肉因疼痛而麻痹，开始放松的一瞬间，齐师敏锐地捕捉到手上感觉的异样。
    他没有拔出匕首，而是顺势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匕首再次往前送出。
    只听得噗嗤一声宛如裂帛一般的声响，齐师手中的匕首竟然将怪物的那条触手整个从纵向劈成了两半。
    一时间，天台上顿时扬起了一阵滔天血海。无数墨绿色的粘稠血液，正从那怪物被劈成两半的触手中间不断喷出。
    场面好不惨烈。
    那怪物突然遭此重创，也是凄厉哀嚎不断。只不过它叫声尖细，听上去就像夜枭哭啼一般，让人冷汗直冒，牙间发酸。
    怪物全身的触手不断颤抖之下，就想化作一团黑影飞速向后掠去。
    然而在齐师眼里，那怪物的速度已远不如初。他一个箭步猛然往前窜出一截，右手握住的匕首就毫不犹豫地刺向那怪物的头部。
    那怪物本想举起触手来阻挡匕首，却发现那匕首来势千钧，其间更是隐隐裹挟着风雷之声，根本就是档挡无可挡。
    下一个瞬间，匕首便结结实实地刺入怪物的头颅之中，没有遇到丝毫阻碍，直插入脑。
    那怪物这才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全身触手抽搐扭动不停。
    片刻后，才终于没有了反应。
    看着眼前所有触手都扭曲着将自己裹成一个球，一动不动的怪物，齐师这才喘出一口粗气，然后有些脱力地往后一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呼。
    呼。
    喘了几口粗气之后，齐师才终于勉强稳定了情绪。
    虽然看着那怪物扭曲的可怖尸体，他心里是恶心不已，几欲呕吐。但想想这次仅靠他一人之力就解决了一个怪物，内心里也是涌起一阵强烈自豪。
    特别是，当他和怪物殊死拼斗的时候，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境界。在那种状态下，无论是自身的敏锐还是力量，似乎都远超平时。甚至就连那怪物的动作，都无故减慢了三分。
    想到这，齐师一双眼睛就瞪得溜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双手。
    可是看到的还是自己那双平平无奇的手。不过因为刚刚用力过度，此刻显得有些苍白。
    他闭上双眼，深呼吸几下，便开始回味起刚刚和怪物战斗的每一个细节。他在脑中把自己刚刚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放电影一般来来回回放了好几遍，只一种奇特的感觉不禁从心底涌起，渐渐充满了四肢百骸。
    那种感觉就像无数细小的电流爬过他全身的血管，紧接着，这些微弱的酸麻感便一起汇合，涌入他的脑中，让他不禁想要开口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长啸。
    就在此时，一阵啪啪的鼓掌声从自己身后传来，将齐师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裴君那粗犷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不错不错，我对你倒是刮目相看了。”
    齐师这才想起来裴君还面对着五只怪物。他心中一急，就忙转头往回看去。
    只见惨淡的月光之下，裴君有些瘦弱的身体正大咧咧地坐在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上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鼓着掌，一边笑吟吟看向自己这边。而随着他手掌的动作，似乎还有一些隐约的光点在他双手之间明灭闪烁。
    除此之外，在他的四周，还到处散落着四团黑影。
    齐师仔细看去，才发现，裴君根本就是坐在一个怪物的尸体上。而四处散落的，不用说，正是其余的四只怪物。
    那五只怪物，竟然都被裴君一人解决了。而且看他此刻一脸轻松的样子，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看着齐师有些愣神，裴君这才豪气冲云地仰天一声长笑，随即从怪物尸体上一跃而下。他一边迈着步子缓缓像齐师走来，一边将散落在地面的怪物尸体随意地踢开。
    在月光的映照下，裴君这般踏着怪物尸体，信步而来的身姿，恍然间有如踏步于阿鼻地狱的金刚罗汉。
    裴君走到齐师面前，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在他肩头拍了拍，咧嘴一笑就说：“看不出，你还挺厉害。”
    齐师这才看见，裴君的一只大手上，竟然戴了一只精钢制成的指虎。难怪刚才看他手中有光点浮动，想来应该是倒映的月光。
    齐师谦虚地笑笑，摇摇头就说：“过奖过奖。我这都是平日没事看武侠片随手学的罢了。”
    裴君听他这么说，就笑得更欢了。
    就在齐师一头雾水的时候，裴君突然收敛起了笑容，停顿片刻，才一脸神秘地缓缓说出一句话。
    “我不是说你打架厉害。而是说你，竟然能够不借外力，自行觉醒了天命。”
    “上一个自行觉醒天命的人，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说你，算不算厉害呢？”
    说完，裴君便用一种难以言明的目光，盯着齐师。好像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