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一日杀一人

    瑾夏把头转向窗户外，外边漆黑的天空，今晚竟然连一颗星星都没有……难道明天，是一场阴雨天吗？
    瑾夏有点累了，她挪动着身子本想重新躺回去，可每活动一下，就会牵动着浑身各处的疼痛，她咧着嘴，做着一张张痛苦又狰狞的表情。
    “嘶……啊……哎呀！”眼瞅着就要挪动回被窝了，叶景辰却缓缓睁开睡眼，慢慢抬起了头！
    瑾夏还没做好和他面对面的准备，她下一秒像被定住一样，胳膊肘撑着床，呆呆的与他四目相对。
    “你醒了？”
    “嗯！”
    “好点了吗？”
    “嗯……”
    接着，便是一段冗长的沉默。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心里都在矛盾，应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两个人又都很奇怪，明明亲密无间，为什么这次的对话，竟显得那么苍白。
    许久，瑾夏终于抬起头，低声说道：“其实……您也别怪绿萝，她尽力了！”
    “嗯……”叶景辰低垂的眼眸，隐隐泛着泪光。
    “殿下啊，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瑾夏突然觉得，这台词，似乎都是病入膏肓的临终遗言中，才会出现的。
    她顿了顿，面上有一丝微笑，心却疼到不行。
    “我走以后……”
    “你都听到了？”叶景辰仍然低着头，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短短几个字，却颤抖的厉害。
    “嗯……”又是一阵沉默。
    “这一生，知足了！”
    许久，她突然意味深长的吐气道：“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的！”
    “还有六天……”
    “别再折腾了……”
    “瑾夏……”
    “放弃吧！”
    瑾夏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因为她知道，他满目的悲伤，会让她心痛。
    “放弃吧！殿下……”她缓缓吐气，虽然听起来很虚弱无力，可语气却很坚决。“剩下的这六天，我们开开心心的过，就当成全我来这世上走这一遭，陪我做一些过去想做，却不敢、或迟迟没来得及做的事吧！”
    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
    “好！你想要做什么？”
    “呃……”瑾夏仰着脸，假装思考。下一秒就看着叶景辰，一脸的坏笑。“我第一件事，就是你能陪我睡到自然醒！”
    “什么……意思？”叶景辰惊愕的看着她，对这个现代的词，感到陌生。
    “就是……”瑾夏顿了顿，一脸羞涩的继续道：“每次殿下在我这留宿，大部分都是我睡着的时候，你就离开了。所以，我想有一天，我醒了，你一人在身边……”
    叶景辰顿了顿，思考了片刻，诧异道：“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吧，也陪过你几次……”
    “呃……”瑾夏被噎的一瞬间说不出话来。“那我不管，你问了就得答应我！”瑾夏撒着娇，噘着嘴道。
    “好好好……”叶景辰皱了皱眉无奈道：“我答应你！还有什么愿望啊？”
    “呃……”瑾夏又开始一段冗长的思考。
    “暂时没想到吧！”
    叶景辰望着她闪烁的双眸，没有再说话。许久，见瑾夏迷迷糊糊想睡了，他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继续问道：“瑾夏，你就打算永远把在翊王府的事，当成秘密埋藏了吗？你到底怎么中毒的？真的只是个意外吗？这一切的真相，你就真的甘心被掩盖吗？”他的声音很低，有些许责备，但更多的是悲伤。
    瑾夏闻言愣了愣，是啊，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时候了。
    “殿下以后，会替我报仇的吧？”瑾夏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
    “我永远不问，你就永远都不说是吗？”
    两个人的对话，看似搭不上边，其实却在说着同一件事。她更多的，是担心他的冲动。而他更多的，是愧疚。
    “我不想成为千古罪人！我希望，你可以在我死之后，暂且忘掉这一段。不是我不希望你为我报仇，而是我相信，当你站在皇权的制高点，那样对叶景轩的伤害，是致命的！那时候报仇，是最解气的！而现在，我只想你可以平平安安……”
    “嗯……”叶景辰竟没有像从前那样反驳，相反的，他脸上的神情，竟异常的平静。
    瑾夏虽然内心有些惊讶他的反应，但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的话出动了他，他想通了，他现在更多的想法，也是顾全大局。
    ……
    叶景辰并没有食言，他陪瑾夏，睡到自然醒！
    即便柳思思一遍又一遍的差人过来请，他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最后，还是瑾夏先开了口。
    “殿下去吧！”瑾夏的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只是说话的声音，依旧很虚弱。
    “嗯！”叶景辰点点头，却纹丝未动。
    “殿下不去？”瑾夏好奇，从昨晚开始，他除了蹦几句有的没的，几乎都是以“嗯”作为一句话的回答。起初并未感觉不舒服，可越到后来，瑾夏越别扭。
    “殿下不去，她就一直叫，还是去看看吧！”瑾夏压抑着好奇，继续道。
    “还不到时候……”叶景辰坐在床边，端起药碗，舀起一勺散发着强烈苦味的中药，放在唇边探了探温度，缓缓递到瑾夏嘴边，喂她服下。
    瑾夏喝着苦药，眉头皱做一团，刚才本来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此时也都忘了从何说起。只是摇着手抱怨道：“太苦了，好在也喝不了多少天了……”
    她突然顿住，怯怯的抬眸偷瞄叶景辰的脸。可他依旧无波无澜，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那个……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
    又是这该死的“嗯”，又是这要命的沉默，瑾夏面色逐渐有些不悦，撅起嘴愤愤道：“是我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吗？你怎么跟个就剩六天生命的人这么较真？能不能好好说话？”
    叶景辰抬起眼皮撇她一眼，又重新垂眸不看她。
    “我……”瑾夏气的鼓鼓的，正欲开口，门外却传来明月的声音。
    “殿下，您要的人带来了！”
    她声音很轻，却让瑾夏感到有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