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4：血月照影

    血月垂泪的刹那，十万残剑突然淌下猩红铁浆。
    林小野的鎏金剑骨不受控地嗡鸣，右臂皮肤被震荡波掀开，露出底下流淌星砂的琉璃骨节。
    月光凝成的剑刃穿透他双肩时，初代掌门石像的瞳孔突然裂开，迸出五百年前的幻象：
    玄霄赤裸上身跪在同样位置，九条封魔链贯穿他的琵琶骨。
    地脉中升起的血色冰晶爬上他的脊背，凝结成《天刑律》的咒文。
    妙音抱着断裂的七弦琴跪在十丈外，琴弦勒入掌心渗出的血珠，在地面汇成"以骨饲剑"的谶语。
    "开始了..."石像底座传来金属摩擦般的低语。
    林小野的伤口突然钻出细如发丝的冰魄丝，顺着月光剑刃逆流而上，将他与石像连成提线傀儡。
    每根丝线都承载着玄霄当年的痛觉记忆，他的瞳孔开始不受控地分裂——左眼映着现世剑冢的惨状，右眼烙着五百年前的剜骨之刑。
    "呃啊！"玄霄的嘶吼穿越时空在林小野喉间炸响。
    幻象中初代掌门的虚影手持弑渊残剑，剑尖抵住玄霄第三根肋骨："你当真要用剑骨换那女人的命？"
    地脉突然喷涌黑血。
    林小野的剑骨纹路在血雨中疯狂蔓延，右半边身体逐渐琉璃化。
    他看见玄霄颤抖着剖开胸腔，将冒着金血的剑骨按入弑渊剑身。
    更可怕的是，当剑骨与剑刃融合的刹那，叶清雪的残魂从冰魄同心佩中显形，脖颈处的伤口仍在喷涌血雾。
    "不要看..."慕容嫣的剑穗突然迸发青芒。
    残存的狐魂卷起妖火焚烧冰魄丝，却引燃了林小野的识海。
    记忆如野火肆虐：妙音剜心时溅在石像唇边的血珠、叶清雪自刎前刻在玄霄掌心的齿痕、还有初代掌门藏在《天刑律》下的换魂秘术...
    血月突然滴落泪状光斑。
    每一滴月光都化作实体剑刃，将林小野的四肢钉成受难之姿。
    石像底座的咒文开始蠕动，那是用九百个剑主魂魄写就的"甲子轮回咒"。
    每道笔画都伸出带刺的触须，顺着他的血管往心脏爬行。
    "你终于来了..."初代掌门的声音从石像腹腔传出。
    林小野的琉璃右臂突然反向扭曲，指尖刺入自己胸膛，硬生生扯出半颗跳动的心脏。
    血淋淋的心室中，赫然插着枚冰晶小剑——正是叶清雪自刎用的那柄。
    幻象在此刻重叠。
    五百年前的玄霄同样掏出心脏，只不过他手中握的是妙音的发簪。
    两个时空的鲜血在月光中交融，凝成诡异的太极图案。
    林小野的剑骨突然离体飞出，在太极图中拼出完整的弑渊剑形。
    "原来如此..."石像表面的苔藓层层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冰魄丝。
    每根丝线都连接着剑冢地脉，另一端系在九座剑山深处的冰棺上。
    林小野突然看清那些冰棺中封存的，全是右臂鎏金化的少年躯体。
    慕容嫣的剑穗突然炸裂。
    最后缕狐魂燃烧着撞向石像左眼："毁掉瞳孔！"
    青碧色妖火中，林小野看见石像瞳孔深处藏着半枚冰魄同心佩——与他怀中那枚正好能拼合。
    月光剑刃突然软化。
    林小野挣脱束缚的瞬间，整座剑冢的地脉开始沸腾。
    九座剑山同时喷发剑气岩浆，那些猩红的铁浆在空中凝成九百具持剑骷髅。每具骷髅的剑锋都指向他心口缺失的那块血肉。
    "来！"玄霄的黑龙虚影突然具象化。
    龙尾扫过之处，五百年前的弑渊残剑破土而出。
    林小野的琉璃右臂自动接续剑身，鎏金纹路顺着剑脊蔓延，将锈迹斑斑的剑刃镀成灿金色。
    当完整的弑渊剑劈开血月时，剑冢穹顶落下黑色雪片。
    每片雪都映着段被抹杀的历史：妙音剜心时偷偷藏起的剑灵碎片、叶清雪自刎前用血画的逆转阵图、还有初代掌门在冰棺少年体内种下的换魂蛊...
    石像突然崩裂成万千碎片。
    初代掌门的残魂从底座升起，魂体表面缠满冰魄丝："你不过是第九十九个容器..."话音未落，林小野剑锋已至。
    弑渊剑尖刺入魂体的刹那，五百年的记忆洪流倒灌——原来初代早就将自己的魂魄寄生在剑冢地脉，九百个甲子的轮回，不过是为了寻找完美的夺舍之躯。
    血月在此刻轰然炸裂。
    月光碎片如雨坠落，每片都化作带血的记忆晶石。
    林小野单膝跪地，新生弑渊剑插在身前震颤不休。
    剑格处的冰魄同心佩突然发热，映出镇魔渊底玄霄震碎枷锁的画面。
    当林小野拔出弑渊剑时，剑冢穹顶裂开九道缝隙。
    每道缝隙都垂下初代掌门的冰魄丝，丝线末端系着镇魔渊的封魔柱。
    血色月光中，玄霄的冷笑从深渊传来："这局棋，才刚开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