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6：寒潭春色与冰魄剑鸣

    林小野被扔进洗魔池的瞬间，裤裆里突然传来"噗"的闷响。
    那个偷藏了三天的烂桃子终于不堪重负，在杂役袍里炸开黏腻的果肉。
    桃核打着旋儿沉入池底，恰好卡在阵法最关键的阵眼处——这处设计缺陷还是他上个月打扫藏经阁时，从《玄天宗阵法漏洞大全》手抄本里看来的。
    "南宫昊你个龟孙子！"
    他假装惊慌地扑腾着，实则借着反冲力暗中蓄势。
    洗魔池水泛起诡异的墨绿色波纹，那是刑堂特制的化功散开始生效。
    就在药力即将侵入经脉的刹那，三只碧眼蟾蜍从他湿透的袖口激射而出，鼓胀的腮帮子在月光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这可是他在后山寒沼蹲守了整整七日，用掺了灵泉水的雄黄酒才诱捕到的破阵灵物。
    为首的蟾蜍王愤怒地"呱"了一声，肚皮上的金色纹路骤然亮起，竟将池底的禁锢阵法撕开道裂缝。
    "对不住啦蛤蟆兄！"
    林小野踩着蟾蜍弹起的后背纵身跃起，杂役袍下摆甩出的水珠在半空凝成冰晶。
    身后传来刑堂弟子气急败坏的咒骂，三道雷火符贴着耳际掠过，在池面炸出丈高的幽蓝火焰。
    热浪掀飞了他束发的草绳，却照亮了怀中那片泛着紫光的夜骐逆鳞——这是用三坛醉仙酿跟黑市商人换来的逃命宝贝。
    玄霄的神识突然在灵台炸响："蠢货！往北！"
    这声裹挟着魔气的呵斥震得他经脉剧痛，右腿不受控制地转向后山禁地方向。
    等回过神时，整个人已栽进刺骨的寒潭，冰水灌入鼻腔的刹那，他看见漫天星辰在视网膜上炸开银白的花火。
    "哗啦——"
    林小野以狗刨式的狼狈姿势浮出水面，抹开眼前水帘的瞬间，呼吸骤然停滞。
    三丈开外的潭心石上，叶清雪正披着月光梳理长发，素白中衣被水浸得透明，勾勒出蝴蝶骨优美的轮廓。
    她脚边悬浮的冰魄剑感应到生人气息，剑穗上系着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
    "登徒子。"
    这声轻叱还未落定，林小野已经条件反射地掏出粪勺。
    玄铁打造的勺柄与冰魄剑相撞的刹那，他清晰看见剑身上游动的三百六十五道符咒同时亮起。
    粪勺断面光滑如镜，倒映出自己吓得扭曲的脸——这柄号称能扛住金丹修士全力一击的灵器，此刻脆得像冬日的薄冰。
    叶清雪披上素纱的动作让林小野想起十岁那年，在十万大山见过的雪豹。
    那种优雅与致命并存的姿态，此刻正随着她眉心冰晶纹的绽放而具现化。
    寒潭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镜，倒映出漫天剑气残影——每道虚影都是《冰河剑典》第七重"千山暮雪"的变招，足以将筑基期修士绞成肉糜。
    "等等！"
    林小野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用夜骐血绘制的护心符。
    歪歪扭扭的符文间，南宫昊的生辰八字正泛着猩红微光。
    这手祸水东移的绝活，是他五岁在乞丐窝跟老骗子学的，连墨汁里都掺了能诱发心魔的离魂散。
    剑气擦过耳际的寒意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半截发带飘飘荡荡落向冰面。
    就在生死一线之际，他颈间胎记突然灼烧般剧痛，血色纹路如活物般蔓延，与冰魄剑柄镶嵌的玄冰石产生诡异共鸣。
    雾气中浮现的玄霄虚影让叶清雪瞳孔骤缩，她腰间玉佩突然发出裂帛般的脆响。
    "是你..."
    这声呢喃裹挟着五百年的执念。
    林小野趁机摸向岸边的衣物，却扯出条绣着合欢花的嫣红肚兜——上个月偷看灵药园师姐沐浴时，他顺手牵羊的本能终究还是害了自己。
    玄霄在神识里发出绝望的叹息，魔气顺着契约逆流而上，冰魄剑突然调转方向劈向寒潭中央。
    "轰——"
    千年玄冰炸裂的巨响中，林小野被气浪掀飞。
    在即将撞上山壁的瞬间，一截素纱缠住他的腰肢。
    叶清雪锁骨处的冰晶纹近在咫尺，他残留着桃汁的嘴唇正巧印在那道月牙形的印记上。
    两人周身突然浮现出古老的契文，正是《九幽志异》里记载过的"同心劫"。
    "你身上..."叶清雪耳尖泛起罕见的红晕，剑气却莫名弱了三分，"有昆仑雪莲的味道。"这个拙劣的谎言让玄霄的虚影都晃了晃——那分明是堕魔前他最爱用的沉水香。
    此刻刑堂追兵撞破禁制闯入，为首的执事刚喊出"妖人"二字，就被骤然爆发的剑幕冻成冰雕。
    叶清雪拎起林小野后领跃上剑光时，少年正偷偷将夜骐鬃毛系在她剑穗上——这根能破除一切结界的灵物，是他用半部《玄天宗漏洞大全》跟后山老猿换的。
    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林小野瞥见叶清雪后颈的玉佩裂痕。
    那形状与他胎记完美契合的模样，让他突然想起老乞丐的醉话："情债就像附骨之疽，欠下了就得用三魂七魄来偿..."
    远处传来护山大阵启动的轰鸣，而冰魄剑的颤鸣声里，分明混着五百年前那场未落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