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4：刑堂的铁靴与八卦笔记

    刑堂弟子踹开灵兽厩门时，林小野正蹲在草垛后数着这个月攒下的灵石。
    青玉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得夜骐兽甩尾扫翻粪桶，发酵了三日的馊臭味轰然炸开。
    "晦气！"领头的刑堂执事捏着鼻子后退半步，玄铁云纹靴踩进粪水里，"杂役院林小野，掌门有令——"他抖开烫金敕令的动作像极了山下戏班子甩水袖，"即刻去擦洗镇魔碑！"
    林小野把灵石塞进夜骐兽食槽夹层，起身时故意蹭了满手粪泥："这位仙长，上月扫茅房冲撞了南宫师兄的是王二狗..."他佝着背摸出本油乎乎的册子，"您看，刑堂第三十七条规定，冤有头债有主..."
    "放肆！"敕令卷轴突然燃起青火，将林小野额前碎发烧焦一绺。
    执事身后两个灰袍弟子亮出缚灵锁，锁链上的雷纹正是器宗上月新研发的款式——据说是为了防范魔气侵蚀，但林小野私下听说这玩意抽人比打魂鞭还疼。
    他瞄着悬在鼻尖的锁链，突然想起三日前偷听到的器宗八卦："雷纹要蘸着碧眼蟾蜍血淬炼，否则寅时三刻必反噬..."此刻天边晚霞泛紫，恰是酉戌之交。
    "弟子领命！"他猛地躬身，藏在袖中的清心露小瓶顺势滚落。
    药水渗入地面的刹那，缚灵锁突然抽搐般扭动，两个灰袍弟子猝不及防被锁链缠住脖颈，活像被踩了尾巴的菜花蛇。
    执事暴怒掐诀，腰间玉牌却突然浮现血色纹路——这是镇魔渊结界松动的征兆。
    林小野趁机抓起擦粪的麻布，状若惶恐地扑上去："仙长小心！这厩里夜骐最会喷粪，弟子给您擦擦..."
    沾着魔气残留的粪布抹过敕令，烫金符文瞬间黯淡。
    执事像被蝎子蛰了般甩开他，却见少年怀里掉出本破破烂烂的笔记。
    风掀开的那页赫然写着："凌霄真人每月朔日亥时入后山禁地，袍角沾魔界紫鳞粉。"
    "这是何物？！"执事指尖凝出搜魂术的青光。
    林小野一屁股坐进粪堆，拍着大腿干嚎："这是弟子记录如厕时辰的册子啊！您不知道，我们杂役院茅坑就三个，错过时辰得蹲房梁..."边说边撕下几页塞嘴里，混着粪味的纸团噎得他直翻白眼。
    执事被恶心得连退三步，没注意有片纸屑粘在靴底。
    上面潦草画着镇魔碑周边布防图，还标注着"戌时换岗空档"、"碑底第三道符文磨损"。
    暮色渐沉时，林小野被拎到镇魔碑前。
    他摸着袖袋里半块桂花糕——这是胖婶今早偷偷塞的，糕里掺着朱砂与雄黄，分明是驱邪的配方。
    碑文在月光下泛着血光，最下方"玄天宗监制"的落款处，隐约能看到指甲划出的"骗子"二字。
    "子时前擦不完，喂魔渊的尸狗。"
    执事甩下这句转身就走，没发现少年正用鞋底蹭着碑座某处凹槽。那里卡着片魔族鳞甲，与凌霄真人袍角沾着的紫鳞如出一辙。
    夜风掠过碑顶时，林小野忽然听见锁链震颤的嗡鸣。
    他抹布擦过"玄"字的瞬间，掌心突然浮现与玄霄锁骨处相同的咒文。
    五百丈下的深渊里，弑渊剑刺穿了最后一道佛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