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死亡阴影

    赵括惨然一笑，抬起尚能活动的左手，指了指自己软绵绵耷拉着的右臂，又指了指胸前浸染开来的暗红色血迹。
    “弄错？莫家主，你觉得这身伤是自己摔出来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牵动了内腑的伤势，面色又白了几分，但还是将萧家院中的遭遇简略地述说了一遍。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没能看清对方真正的实力，只强调了那种令人绝望的差距。
    “……那人……那人根本没怎么动，老夫全力一掌，被他两根手指就挡住了，还震断了我的手臂……他若想杀我，恐怕只是一念之间。”
    赵括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他绝对是武王，而且……而且绝非普通的一转武王！至少是二转，甚至更高！”
    说完这些，赵括挣扎着站直身体，尽管动作显得有些狼狈，但他还是尽力维持着四海宗长老的体面。
    “莫沧海，老夫受你莫家供奉，答应出手一次。如今事已至此，非老夫不尽力，实乃对方实力太强。老夫这条胳膊，就算还了你们莫家的情分。从今往后，你们莫家之事，与我赵括再无瓜葛。”
    他这话一出，无异于宣判了莫家的死刑。
    莫沧海身体一晃，险些栽倒，幸好被莫斐及时扶住。
    老爷子原本还算硬朗的面容瞬间垮了下来，仿佛苍老了十岁，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绝望。
    “赵长老！赵长老留步啊！”
    莫斐死死抓住赵括的衣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您不能走！您走了，我们莫家就完了！那萧天睚眦必报，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求求您，赵长老，再帮我们一次！只要您肯出手，无论什么代价，我莫家都愿意付！金钱、美女、地位……只要您开口！”
    莫沧海也顾不上什么家主威严了，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跪下去。
    书房内奢华的陈设，此刻在父子二人眼中都失去了光彩。
    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赵括身上，如果连这位武王都撒手不管。
    莫家面对一个拥有更强武王庇护的萧天，下场可想而知。
    赵括心中烦躁，用力想甩开莫斐的手，却因为伤势而力有不逮。
    “放手！老夫说了，此事与我无关了！为了你们莫家，搭上老夫的性命吗？不值得！”
    就在这拉扯推搡，一片混乱之际，一个略显沙哑，带着几分慵懒，却又透着刺骨寒意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书房内响起。
    “不用走了。”
    莫斐和莫沧海动作一僵，愕然地四处张望。
    赵括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全身汗毛倒竖！
    只见书房门口的阴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没睡醒般的倦怠，正是之前在萧家院中将赵括轻易击败的那个中年人——苦舟。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势外放，却让整个书房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压抑。
    赵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比刚才受伤时还要难看。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他的脊柱向上攀爬。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这么快？
    强烈的求生欲让赵括立刻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后退几步，与莫家父子拉开距离，急切地辩解道：“阁下！阁下听我解释！我与这莫家并无深交，只是当年欠了他们一份人情。”
    “今日前来，也只是想了结这份因果，并无意与……与那位萧先生为敌！”
    他不敢直呼萧天的名字，生怕引起对方的不快。
    “如今人情已了，在下这就离开，绝不再插手此事！还望阁下……高抬贵手！”赵括姿态放得很低，甚至微微躬身。
    见苦舟没什么反应，赵括咬了咬牙，又补充道：“在下乃是四海宗长老赵括，我四海宗宗主修为已达四转武王之境！今日之事，纯属误会，还望阁下看在我宗门薄面上……”
    他搬出四海宗和四转武王的宗主，是希望对方能有所忌惮。
    毕竟，四转武王，在整个武道界也算是一方巨擘了。
    然而，苦舟只是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
    “四海宗？”
    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撇了撇嘴:“算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苦舟的身影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花哨的起手式，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步踏出。
    仿佛缩地成寸，瞬间跨越了数米的距离，出现在赵括面前。
    一只看似普通的手掌，朝着赵括的胸口印去。
    速度并不算快，至少在赵括这样的武王眼中，算不上快。
    可偏偏，赵括感觉自己周围的空间像是变成了凝固的琥珀，他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每一个动作都仿佛需要耗尽全身力气。
    “你敢！”
    赵括目眦欲裂，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潜力。
    他顾不得右臂的伤势，左掌凝聚起全身残余的真气，青黑色的光芒再度亮起，迎向苦舟的手掌！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轰！”
    两掌相交，这一次不再是无声无息。
    沉闷的撞击声在书房内炸响，一股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席卷而去！
    书房内名贵的字画被撕扯成碎片，沉重的红木桌椅嘎吱作响，瞬间移位、翻倒，书架上的典籍哗啦啦散落一地。
    莫家父子被这股气浪直接掀飞，撞在墙壁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烟尘弥漫中，赵括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倒射而出，比上一次在萧家院子里飞得更快、更远！
    他直接撞穿了书房厚实的墙壁，滚落到外面的庭院之中，沿途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线。
    苦舟站在原地，衣袂微微飘动，身上纤尘不染。
    他那一掌，不仅击溃了赵括最后的反抗，更将一股毁灭性的力量送入了他的体内。
    庭院中，赵括挣扎着想要爬起，口中鲜血狂涌。
    他看向书房门口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他想不明白，同为武王，差距为何会如此之大？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萧天，又是什么来头？
    苦舟缓步走出书房，来到了庭院。
    他没有再看赵括。
    赵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最终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息。一位武王强者，就此陨落。
    书房内，莫斐和莫沧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看到庭院中赵括的尸体，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完了！
    最后的依仗也没了！
    莫沧海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哆哆嗦嗦地开口：“阁……阁下……饶命！我们莫家……有钱！有很多钱！只要阁下肯放过我们，莫家所有财富，都……都归您！还有……还有美女，地位……”
    他语无伦次地许诺着，希望能打动眼前这个煞星。
    苦舟终于将目光转向了他们。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然后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老子这条命都快输给他了，还差你这点钱？”
    这句话让莫家父子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在乎钱财！
    听他的话意，他对那个萧天，似乎是某种近乎……输掉性命的效忠？
    苦舟不再废话，他抬起脚，朝着瘫软在地的莫家父子走去。
    庭院里，阳光明媚，却照不进两人心中无边的黑暗。
    死亡的阴影，如同乌云般笼罩了整个莫家府邸。
    苦舟的身影，在他们不断放大的瞳孔中，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