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一点也不想

    和迪佩特一起来的阿不福思和阿莉安娜也第一时间看向了阿斯特拉的棺木。
    阿莉安娜的眼泪瞬间涌上来，又被她擦去。她的年纪也大了，体内的默然兽对她有一定的摧残，一年又一年的削弱她的身体。她本来以为会是自己先撑不住的，她本来以为会是阿斯特拉先来送她的。
    结果全都反过来了。
    这根本不对！阿斯特拉怎么会比她先离开？
    一旁扶着妹妹的阿不福思在看到棺木的一瞬间也是浑身一颤。相比于阿莉安娜，他知道这个消息时正是酒馆最忙碌的时候，他又要算账又要给客人送酒，知道到这个消息时差点把酒瓶子砸在送信的猫头鹰脑袋上，还好及时收手了。
    他后面做了什么来着？
    当时有人吆喝了他一声，让他快点把酒拿过来。他听那个人的话了，他连忙把酒端过去。客人还一脸懵，问他今天心情是不是很好。怎么态度这么好上酒这么快？
    心情好？他的心情一点都不好！
    但当时也只是干笑两声，又去忙了。他整整忙了一天，出了许多错，客人们笑他还是脾气火爆的时候最好，不出差错。
    一点都不好。
    阿不福思盯着阿斯特拉的棺木，心脏狂跳。
    真的，一点都不好……
    他将目光艰难移开，看到了自己的哥哥，他正和格林德沃坐在一起。
    以往的阿不福思在看到这副场景时都恨不得抡圆斧头在那个混蛋脑袋上狠狠劈上一下，但现在，他心里那点对格林德沃的不满完全比不上现在的心情。
    “哥……”
    怎么就这样了？
    阿不福思扶着妹妹，艰难往哥哥的方向走，只觉得天旋地转。
    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这样了？
    阿不思扶住了他们。
    他们离得太远，来的太晚。扶着他们的阿不思需要去帮阿斯特拉抬棺了。
    汤姆被安德鲁交到了莉塔那里，小家伙握着伊芙和伊瑟尔的手，看着安德鲁走到最前面，和其余五人将阿斯特拉的棺木扶起来。
    如果自己能大一些，他就可以作为阿斯特拉的直系亲属站在那里为父亲抬棺了。
    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参与这种活动。
    一点也不想……
    汤姆的眼泪落了下来，被伊芙和伊瑟尔牵着手跟着往前走。滚烫的眼泪落在手上，模糊的视线下根本分不清是谁的。
    “爸爸……”汤姆叫了一声，他的声音淹没在人群中。
    棺木被送到了格林家族的公墓，和卡米尔的墓地邻着。
    将棺木放下的盖勒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一个人抬棺，更没有想过那个人是阿斯特拉。但这件事在他看来却是很合理的。
    他和阿斯特拉的关系挺好，认识最久。没人比他们之间相处更久了。
    为他抬棺，应该的。
    但盖勒特还是觉得不爽。
    阿斯特拉是陪在自己身边最久的人，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跟随他的合伙人。他应该见证他们的成功才对，明明已经说好了，明明连阿不思也来了，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他期望的那样发展。
    可还是出问题了。
    最应该看到结果的人却先走了。
    要不是阿斯特拉足够有钱，盖勒特早就想通过扣工资来威胁他了。
    可惜他从来都拿捏不了阿斯特拉，还被这家伙耍得团团转，最后还被算计！
    不过自己也拿了阿斯特拉的好处，被算计也是很早以前就心知肚明的，这应该叫互惠互利。
    现在纽蒙迦德的正经人就只剩他和阿不思了。如果阿斯特拉还在，那还是两个半，现在半个没有了……
    盖勒特心里的滋味莫名其妙的。他有时都痛恨自己在某些方面和正常人一样。
    如果没有的话……还是有吧。
    他不是那种无情的家伙。
    与盖勒特一起抬棺的阿不思将那副棺木压在肩膀上时，只觉得轻飘飘的。肩膀是轻飘飘的，脚步是虚浮的。
    这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和阿斯特拉相处的那些片段。阿斯特拉的劝解，阿斯特拉的调侃，阿斯特拉的歉意，阿斯特拉的温和……
    种种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眼眶忍不住的发酸。
    明明从知道这个消息到现在，他都没掉过眼泪，纽蒙迦德的所有人都没有在明面上掉过眼泪。
    怎么就偏偏在这时候忍不住哭呢？
    他放下棺木时，能明显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维利耶早已红了的眼圈，只是泪水早已干涸。
    十一岁就认识的朋友，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阿不思转头时，看到了沃恩满脸的泪水。
    沃恩的声音发颤，捂着脸发出悲鸣。
    “这是我弟弟，他小时候是我带着的。他很小的时候，我照顾他，都是我抱着他睡的。怎么会……”
    要说最平静的，除了面上不显的盖勒特，也就只有走在最后面的安东了。
    在得知阿斯特拉死讯的那一刻，阿斯特拉提交的辞职和早就安排好的人员接替有了答案。
    他和阿斯特拉上了同一条船，但这个人却先一步离开了，只留下他独自面对接下来的未知。
    还真是，过分。
    汤姆被莉塔牵着来到阿斯特拉墓前，在大人的示意下将手里的花放到阿斯特拉的棺木上。随着安德鲁挥动魔杖，阿斯特拉的棺木逐渐被掩埋，汤姆着急上前，又被莉塔抱进怀里哄着，就这么看着父亲的棺木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一块石碑立在那里。
    他突然想起阿斯特拉和他讨论会不会离开的问题。那天，阿斯特拉就是带他来的这里，他还有着模糊的记忆。
    阿斯特拉说会先一步去那个世界把一切都布置好，等时间到了，他就会来接自己过去，继续延续现在的生活。
    可汤姆不想阿斯特拉去那么早。
    他离开的太早了，等阿斯特拉来接他还要好久好久。
    他不想，一点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