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过年（三）

    年三十
    商家老宅餐厅里。
    偌大的餐桌上。
    只有三个人。
    老爷子，商北漠，商少扬。
    寂寞无处遁形。
    三人吃饭的声音好像都被无限的放大了，甚至还能听到回音。
    门外是鞭炮声。
    热热闹闹。
    是新年的风景。
    这里。
    却像是死了人似的。
    老爷子早早的就回房了。
    商北漠也出门了。
    商少扬一个人从前院走到后院，他从很很的时候，就被送出去留学了，他每年回来的时间很少。
    甚至都快要忘记家中的布局了。
    他走到了傅淑婉之前的佛堂。
    看着佛像。
    商少扬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拜了拜。
    他不信神佛。
    但是恭敬，是刻在骨子中的教养。
    老爷子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坐在地窗前。
    他和冯管家道，“去年的除夕，家里很是热闹的，前年的除夕更热闹。”
    冯管家抿抿唇。
    他刚要开口。
    就又听到了老爷子的声音，“我这一生，七个孩子，最后只剩下两个两个留在我身边。”
    冯管家道，“二爷的身体会好起来的，届时，就能回来了，还有七姐，也会回来的。”
    老爷子哼了一声，道，“一通电话都不给我打。”
    顿了顿。
    他挥挥手，“罢了，罢了，只要活着就好，只要健康平安就好，老冯，我有时候真的羡慕你，我生这么多孩子，可能根本上就错了。”
    冯管家不敢话。
    老爷子声音闷闷的道，“少扬呢？让少扬进来陪我话。”
    他的孙辈。
    很多。
    但是现在，只剩下少扬一个人。
    也不会再添了。
    商少峥死了，商少博死了，商彤疯了，老三一家人也不打算回来，少衡远走他乡，他的身边，没人了。
    时间真的残忍。
    一年的时间。
    一个家。
    竟然支离破碎了。
    冯管家连忙道，“我现在就去找少扬少爷过来。”
    冯管家出去不久。
    七的拜年电话就进来了。
    那边热热闹闹。
    人很多。
    是人间烟火气。
    是老爷子最羡慕的人间烟火。
    七的脸蛋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孩子距离摄像头很近，圆咕隆咚的脸蛋显得很大。
    七兴奋的道，“公公，过年好。”
    老爷子终于露出来一整天的第一个笑容，“过年好，吃年夜饭了吗？”
    七赶紧拿着手机翻转一周。
    老爷子还没看清楚都有谁，就换回了七的脸，“马上啦，星星阿姨和月初阿姨都在包饺子，曾爷爷在炒鸡，他们家乡的炒鸡，太香了，我都流口水了。”
    老爷字哈哈笑。
    七问道，“公公呢？公公吃年夜饭了吗？”
    老爷子会心一笑，道，“刚刚吃完。”
    七哇塞一声，道，“公公的年夜饭吃的好早呀，公公，过完年，你就又涨一岁啦，明天我去看你，我给你准备了压岁钱。”
    老爷子：“……”
    他忍俊不禁的道，“是公公要给你准备压岁钱。”
    七摇头晃脑的道，“我们互相准备，盆友期待收到礼物和压岁钱，大人难道就不期待嘛？
    我给所有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准备了压岁钱，公公，偷偷告诉你，给你的和给婆婆的压岁钱是最多最多的！”
    老爷子的心脏终于暖和起来。
    像是在寒冷的冬天碰到了一束火光。
    火光明晃晃地打在脸上，不光是脸，就连心里，都明朗起来了。
    老爷子举着手机。
    七道，“哇塞，炒鸡好啦，公公，我吃完饭饭再给你聊天，你今天晚点睡哦，今天守岁，明天才能平安顺遂。”
    商少扬进来的时候。
    正好看见老爷子高高的扬唇。
    在笑。
    商少扬很少见到，这样的老爷子。
    倒是和蔼。
    商少扬走上前，坐在老爷子对面的沙发上。
    老爷子意犹未尽的挂断电话。
    他揉着眉心，道，“是你姑姑的女儿，明天你就能见到了，你一定会喜欢她，一个古灵精怪的朋友，太惹人欢喜。”
    商少扬笑着道，“我听我哥了，我还给妹妹准备了新年礼物。”
    老爷子满意的点头。
    他直起身子。
    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有女朋友了吗？”
    商少扬有点脸红的道，“太忙了，还没时间。”
    老爷子问道，“喜欢什么女孩子？”
    商少扬摇头。
    诚恳的道，“爷爷，我真的没想过。”
    老爷子道，“我给你半年的时间，让你自由恋爱，你要是找不着，就要听我的去相亲。”
    半年的自由恋爱时间。
    是此时的老爷子能给出的最大的让步。
    他不想再做一个专制独裁的老人家。
    大概年事已高了。
    距离死亡的期限越来也近。
    他不想。
    不想等到自己百年之后，子孙们提起自己，的都是责备。
    商少扬大大方方的道，“行，我试试。”
    顿了顿。
    老爷子半真半假的嘱咐道，“结了婚的女人不能抢，再喜欢也不行。”
    商少扬笑。
    他点点头。
    ——
    别墅。
    和商家的氛围简直是云泥之别。
    热闹的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就连安景丞都来了。
    傅祁川和盛宴京，周温白，都是京市本地人，过年自然是要回家的。
    安景丞是A国人。
    圣诞节的时候回国了，新年就没回去。
    被花昭邀请过来。
    七坐在安景丞身边，“外国人叔叔，你的眼睛是蓝的，好漂亮。”
    安景丞摸了摸七的脑袋，“七也漂亮。”
    七傲娇的道，“叔叔是男孩子的漂亮，我是女孩子的漂亮，要是男孩子和女孩子比，还是女孩子更漂亮更香香。”
    安景丞：“你怎么这么会话？”
    七嘿嘿笑。
    两张桌子。
    都坐满人了。
    七不一会儿就被阿今抱到了这边桌子。
    男人喝的是白酒。
    女人喝的是煮过的红酒。
    花昭和七喝的是AD钙奶。
    花昭举起奶杯，道，“嘱咐我们在新的一年，更幸福，更幸运，祝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铮铮昂扬，暴美暴富！”
    一张张被别墅里的温度熏红的脸上都洋溢着浅笑。
    江月初把偷偷摸摸蹭坐在男人一桌的钱子墨拉过来，道，“毛都没长齐，还想喝白的？本来脑袋瓜就不聪明，还指望你六月份高考呢，你再给我喝傻了。”
    钱子墨被拽过来。
    扁嘴。
    干了一瓶奶，他道，“你们都是女人，只有我一个男的，我浑身都不舒服。”
    七道，“那你暂时把自己当成女的就好了嘛！对了，哥哥等我。”
    着。
    七一溜烟上楼。
    半分钟就跑下来。
    把自己洋娃娃的假发递给钱子墨，还给了钱子墨两个棒球，一本正经的道，“是给你假装胸胸的。”
    哄堂大笑。
    钱子墨脸微红。
    下意识看了阿今一眼。
    像是手里拿了烫手山芋似的，赶紧丢开，“商七，我看你是想挨揍。”
    酒过三巡。
    外婆困了。
    上楼睡觉之前。
    外婆挨个发了红包。
    连安景丞都有，他欣喜地道，“我也有红包。”
    外婆道，“你们都是孩子，怎么能没有？就是外婆没多少钱，发的不多，你们别嫌弃。”
    外婆发完红包就上楼了。
    七忽然默不作声的背上了自己的背包。
    五笑盈盈地道，“商七，你过来，给我磕个头，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