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9 六国联军的困窘

    洛阳——
    楚国的军营扎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之上，背靠洛阳孤城，面朝一片广阔的平原。
    营帐连绵，一眼望不到边际，仿佛一片红色、黄色交织的海洋。营中无数旌旗猎猎，迎风招展，上面用楚篆绣着的一个个硕大“楚”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楚国的五十五万大军，尽数驻扎于此——
    四十万戍卒的营地，较为靠后。
    十五万武军的营地，则顶在最北端的位置——显然，熊午良信任麾下的楚武军……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无论是临时决定进攻还是面对联军的偷袭，武军都将是投入战场的第一梯队。
    而楚武军，也确实没有辜负熊午良的信赖！
    即便已经对峙了近一年的时间，武军的状态仍然可谓‘枕戈待旦’……没有任何松懈。
    负责警戒、哨卫的楚军将士们身披铠甲，手持长戈，站在营垒边，警惕地扫描着远方……虽然长期对峙会给将士们带来难以避免的疲惫，但是整体来看，士气仍然高昂！
    毕竟，楚武军现在是跟在楚王的指挥之下！
    战无不胜的曲阳侯、声威赫赫的楚王熊良……在战场上未尝一败、令北方六国闻风丧胆的存在！
    只要是楚王亲自领兵，楚军上下的面貌就会肉眼可见地焕然一新。
    活生生的图腾，不过如是……
    ……
    至于联军的营地，则位于对面的丘陵地带，地势略高，视野开阔。
    秦魏韩赵燕齐——各国的旗帜在风中交织，色彩斑斓，却也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和楚军的状态对比起来，这些联军士卒们明显士气、战心都低得多……
    他们或站或坐，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低声交谈，还有的在眺望远方的楚军。即便已经对峙很久了，但不少士卒显然还未‘脱敏’……脸上仍然带着紧张与不安。
    毕竟面对的，可是强大的楚国啊！
    尤其是楚王熊午良，就在对面的营垒之中……对于这个名字，哪怕是北方六国之中最骁勇、鲁莽的武士，都会闻之而呼吸一滞！
    两军对峙，已经持续了近一年之久。
    联军的士气日趋低迷……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战场上，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楚军的营帐外，士兵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有的在整理马匹，有的在搬运粮草，还有的在擦拭武器。动作熟练而迅速。
    尤其是十五万武军的大营，早早已经开始例行操练——负责晨间操练的士卒们捉对厮杀，士气高昂。
    全军大校武早就已经结束了，而楚王为了继续维持士气，下达了这样一个军令——将全军士卒等分为三份儿，每天都是一份日常站岗执勤、一份待命、一份校场操练。
    上述三份儿，轮流交换职责。
    这样一来，楚军无论是警惕心、士气、或者是身体体能……都能始终维持得住。
    晨间的操练结束之后，三军齐刷刷大喝一声：“楚王万岁”，然后各回各的营帐，领用早餐……开始休息。
    ……
    联军的营地里，也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中军幕府——
    六国联军总指挥赵章此刻满脸麻木地坐在主位之上，眼睁睁看着各国的将领们聚集在一起，正七嘴八舌地着话——
    “粮草供应，已经出现了问题……”有个魏国的将军挥舞着手臂，如是碎碎念……
    “今年的农耕，基本是废了。”
    “农作物的收成，恐怕不及以前的三分之一！”
    “我燕国的国内，已经出现了大范围的饥荒……眼看又要入冬了，恐怕民间积粮不多……”
    还不等那魏将完，便有一人拍案而起：“难道这就是魏国的军粮拖沓、运来得晚的道理？”
    “今岁的农耕，谁家不是荒废？”
    “放眼当今天下，除了楚国之外，我等六国哪个不是荒废了一年的耕作……就以我赵国而论，全国的壮丁几乎都在前线！哪有人力去耕作！”
    “即便如此，我赵国该提供给孟津大营的粮草、军械……时间、数量，都不曾差过半点儿！”
    主位上的赵章断喝一声：“谦儿，不得无礼！”
    “快！向魏国的将军赔礼！”
    方才拍案而起的那赵国将军一时愤愤然……但还是站起身来，冲着魏国将军草草一拱手。
    周围的其余各国将军们面面相觑，脸色各有不同。
    诚然——魏国将军口中所言，句句是实！
    参与联军的北方各国，国内基本都面临着相同的情况。
    过去的一年里，因为国内的大部分壮丁都摆在孟津大营，以至于农耕荒废……大多数田地都处于闲置状态……于是粮产也显而易见地大幅减产。
    眼下已经快入冬了……
    很多国内的农户人家，连过冬的粮食都备不齐。
    而各国还要努力地刮地皮，试着收取更多的粮食，源源不断地送往【孟津】大营。
    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已经不止魏国一家拖沓军粮的供给了……魏国、韩国，都在军粮数量和送达时间上存在不同程度的问题。
    燕国因为可以拿渔猎部族吸血，所以日子还算过得下去……军粮的数量上仍然足额，但是质量明显下滑——原本百分百的精粮，现在三分之一以上都是麸皮之类的下等粮。
    而且送达的时间，也越来越拖沓。
    秦国还算中规中矩——虽然国内同样困难，但凭借严刑峻法，秦国的老百姓宁可自己去挖树皮草根，也不敢拖欠官府征收的军粮……因此仍然足量、按时供应军粮。
    齐国则是国内比较富庶，不但能足额供给，有的时候还能多提供一些军粮……
    最令人钦佩的就是赵国了——
    虽然国内困窘到极致，但仍然不曾拖欠过孟津大营的军粮供给！
    话赵谦对魏国将军致歉之后，愤愤然坐回原处……赵章轻咳一声，一字一句道：“大敌当前，我等绝对不许内讧！”
    “阴险无耻的熊午良就想看到我们互相攻击、敌对……这是他最想看到的！”
    “楚国之强大，远超我们的想象——唯有团结一致，才能抵挡楚军的兵锋！”
    “从今往后，谁再敢对盟友不敬的话，我不管他是哪家的将军……哪怕是我赵章的儿子……”赵章语气突然加重：“也要军法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