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寒

    “那你觉得那花老太爷上身之事，可是真的？”楚文帝眯了眯眸问吴青。
    吴青哪敢笃定。
    所以他只能摇头：“老奴也不知，不过……”
    “老奴记得，国师大人在闭关之前，曾夸赞说那位普佛大师是个有佛缘之人，说将来有一天，等他缘了此间之事后，便能坐地成佛，乃是大善。”
    楚文帝一愣；“国师还说过那样的话？”
    吴青认真点头：“是的陛下，老奴当时也是无意间听到国师与钦天监的刘大人说了这句话，当时老奴还很是好奇是哪位得道高僧，能得国师如此赞许，所以事后特意让人去查了一下，才知道那是云佛寺的普佛大师。”
    “能得国师如此之言，看来这普佛大师应该是有点本事的。”
    “是的陛下。”
    “那这么说来，这花老太爷上身一事，就是真的了？”楚文帝微眯起了眸。
    古往今来，鬼神之说都是让人心生敬畏的。
    当然了。
    更多是忌惮与恐惧。
    这是人之本性。
    不过，身为帝王的楚文帝，想到的更多却是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
    他从大皇子府回来的路上，坐在马车上都能隐约听到了百姓在叽叽喳喳议论，加上吴青刚刚所言，这件事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京城都会知道。
    花家满门忠烈。
    他们用尸骨守护了大楚大半江山，如今只剩下一家子的老幼妇孺，却要被人欺辱到吃绝户，还沦落到了要去贩卖绣品才能过日子的地步。
    这不是要让整个大楚的将士们心寒吗！
    他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保家卫国，不就是为了家人能过好一点，若他们的家人也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这让他们如何能放心去杀敌？如何敢把后背家人交给这个国家。
    楚文帝越想脸色越黑。
    忍不住抓起桌上砚台就砸在了地上：“这个陆家，简直就是混账！亏得还有脸说是书香士族，竟做出这般有辱斯文亏心的勾当来！那花家满门忠烈，为了我大楚江山抛头颅、洒热血，他们不想着好好善待他们的后人家眷，竟还借花家女的手，想吃人家绝户，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吴伴伴，你去给朕下旨，把陆家那些人都给朕下狱了。”
    吴青见状，连忙屏退了左右，低声安抚道：“陛下息怒，这陆家做出如此无耻之事，确实是死不足惜，只是……这毕竟是内宅之事，若因为这事您就把陆家所有人给下狱了，明日早朝上，左相他们怕是又要闹着以死相谏了。”
    吴青自幼就陪在这位帝王身边，他太清楚了此时的楚文帝不过是在气头上，不可能真把陆家给下狱。
    毕竟陆家虽说是落魄了。
    可陆家的门生却仍有不少在朝堂的。
    就比如当今的左相大人，就是当年陆家太老爷给带出来的得意门生。
    要不是这二三十年来，陆家的后人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陆家也不至于落魄到要吃儿媳嫁妆，哄骗儿媳吃娘家绝户的无耻地步了。
    “哼，他们有本事就给朕真撞死啊！每次都只会空喊口号威胁朕，真当朕拿他们没办法了，迟早有一天，朕定要把他们的皮给扒了。”楚文帝怒道。
    吴青连连点头应道：“陛下是天下之主，掌天下人生杀大权，要不是看在他们还有点用的份上，陛下早就让他们人头落地了，这都是因为陛下仁慈德厚，没有真与他们计较。”
    “哼！”
    楚文帝冷哼一声，倒是不再说话了。
    吴青知道这时要递台阶给他下了，便恭敬劝说道：“陛下，倒不如先让陆家他们把欠花家的东西银钱给还上先，若让他们直接入了狱，反而便宜了他们，而且，那位爷的性子，您也见识过的，有他在，定能让陆家好好吃上一壶。”
    楚文帝闻言，眉头稍稍舒展。
    吴青见此，才恭敬问道：“对了陛下，这花老太爷如今在花家小姐身上，那一百大板子……还要不要打？”
    “先留着！”楚文帝心中仍是余怒未消，脸色冷沉：“等那位老太爷走了，再打。”
    “还有陆家，让人去查清楚了，看看是陆家哪个不要脸的做出如此无耻之事，等查清楚后，给朕各打五十板子，再去给朕把陆家男人的官帽都给摘了。”
    “无德之人，不配做官！”
    “是”
    而此时的陆家。
    除了去祈福还未归家的陆家二房外，其余两房都闹起来了，一个个气冲冲就要找方氏理论，不过却被人堵在了院门口，气得她们破口大骂。
    方氏听到外头的骂声。
    气得捂着闷痛的胸口大喘气。
    宋嬷嬷连忙替她顺气：“夫人，你消消气，大夫说了，你现在可不能再动气了。”
    这情况她能不动气吗？
    “老爷人呢？”方氏问。
    宋嬷嬷眼神微闪，没敢回答。
    方氏一看就懂了，心中顿时又气又悲，眼泪哗哗流：“老爷他怎能如此狠心，这些多年来，我替他照顾这么大个家，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如今出了事，他竟真丢下我就走，他……”
    突然想到什么，方氏骤然停了哭声，抓住宋嬷嬷的手问：“他是不是去那贱人那了？”
    宋嬷嬷没敢隐瞒：“去了，不过……”
    “我就知道！”方氏气得拍了床沿，咬牙切齿：“那贱人表面装的清高，实则恶毒心机得很。她一个外室入门的贱人，凭什么跟我争老爷，都怪那贱人，才会害得我们夫妻不睦。”
    方氏攥紧手，眼神阴狠：“宋嬷嬷，你出去跟三房四房的说，就说卫氏那贱人手头有的是钱，让她们去找她闹，反正花氏那贱人真正的婆母也是那卫氏，让她出钱理所应当。”
    “还有，你告诉她们，那卫氏就是一个贱妾而已，不用手软，她要是敢不给的话，就扒光她打死，到时候我做主把她那几大私库给她们平分了。”方氏眼底如淬了毒。
    贱人！
    早就该死了！
    当初她就不该心慈手软的。
    云水阁。
    丫鬟桂月匆匆冲进院子，脸上染血，眼神满是惊慌，一见到花木锦就扑通跪了下去，嘶哑着嗓音急忙哭求：“少夫人，少夫人快去救救我家姨娘吧，她、她就快要被人给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