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她笑起来轻若晨雾，却又重如此生

    【大空大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无神的眼睛，一串红色的、属于数据的光芒在那双空洞的眼睛中划过。
    武藏在公园里散步，正好注意到了这边不太对劲的气息波动。
    根据从光之国那里拿到的资料来看，那边的那个人应该是艾克斯。
    于是他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直接坐在了大地的身边，陪着他一起看着这春日三月里的人间。
    “很美好，不是吗？这里的一切。”武藏的声音很温柔，他看着旁边呆愣失神的人，亦或者可以说是“奥”。
    “但这里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美好也罢，不美好也罢，都与我无关。”大地偏头看向他，纯黑的眼睛里时不时地划过一抹红色的数据流。
    ——我与这人间唯一的羁绊与联系已经毁在了人类的贪婪和丑恶中，从此人间怎样便也与我再没了干系。
    不……不对……
    大地没有消失……
    羁绊没有被毁……
    他一直在这里……
    那“我”呢？
    大地的眼睛里再一次出现了恍惚的神色，他下意识地抬手死死地抓着旁边武藏的胳膊，“我是谁？捷德，我是谁？”
    “你是艾克斯，”武藏先是沉默地看着他神色恍惚的眼睛，随后认真地回答着这个问题，“但你的一部分也是大空大地，你是他的延续，是他曾经活着的证明，他始终陪着你，只要你还记得，他就依然活着，不是吗？”
    “对……我的大地依然活着，我……依然活着……”大地眼中恍惚的神色逐渐褪去，随后始终萦绕在灵魂中的深重怨念重新涌入了这具身体的心脏。
    “报仇……要……报仇……”
    武藏听着他断断续续、反反复复的念叨声沉默了很久，但他依然神色温柔地开导着这个迷了路的孩子，“你当然可以报仇，但那些无辜的人又错在了哪里呢？艾克斯，大地应该也不希望你的仇恨牵连那些无辜的人吧……”
    ——你的大地原本也是人类啊，在他的伙伴和羁绊中人类也占据了其中的大部分，若他仍在，应该也不希望你去迁怒那些无辜的人啊。
    冤有头，债有主。
    “大地……不希望……我牵连……”艾克斯的眼神再一次恍惚起来，耳边那些尖锐的声音逐渐淡去。
    对呀，他的大地原本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善良包容、尊重生命，不该是这样子的……
    不对，我该是什么样子？
    好像我就是大地啊，不，我是……艾克斯。
    那……大地呢？
    好黑，那里好黑啊……大地，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啊……
    眼见着面前的这个后辈神色越来越恍惚、越来越崩溃，武藏到底还是打晕了这个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后辈。】
    艾克斯：……
    又是我。
    我都知道自己要死了，还来刀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还有一个问题——
    所以……
    艾克斯迟疑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赛罗，“所以那个主导意识的到底是我还是大地啊？”
    反正他不相信大地死了，明明……明明在那个片段的最后大地的灵魂和自己融合了啊，所以主导意识的到底是崩溃了的“艾克斯”，还是迷失了的大空大地呢？
    赛罗想了想，“可能两者都有，毕竟大地的灵魂确实和那个你融合了，而那个你……啧，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所以……”
    所以还真有可能是两个意识混杂在一起才造成了那样的“艾克斯”。
    “就看谁的执念更深了。”
    毕竟是被时间强行定格拉回来的残影，主意识是谁只能看谁的执念更重了。
    【“我们的落幕，要开始了……”
    被忽略的优幸终于追上了被带走的泰迦，正“心甘情愿”地跟着托雷基亚回光之国的基地，他迎着夕阳回头望向来时路，轻轻地弯了弯眼睛。
    赛雅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牛奶慢慢地喝着，听着耳边的声音，她的视线朝着自己哥哥那里偏移了一下。
    ——我们的计划必须万无一失，而计划实行的速度必须越快越好，毕竟……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老爹，很高兴见到你，很高兴……知道你。”赛雅放下杯子笑了笑，那笑容轻得像清晨的雾霭，又重得像她这悲苦的一生。
    能在自己的生命彻底消耗殆尽之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家人、一个长辈，也算是……幸运了吧？哥哥，我很高兴。
    若我离去，至少不会只留你一个于时间之中孤独地守望过往，虽然最大的可能是我们一起走……
    但是哥哥，你是时间的神，你终将于时间长河中不朽，而我……终将在命运中俯首，生于命运，也终将……死于命运。
    “我也很高兴，我的孩子。”诸星团的表情非常慈爱，愣是被自己面前现如今乖巧可爱的女儿迷惑了双眼，以至于……没有看清这笑容之下的悲哀。
    “母亲母亲，看看泰迦！看看泰迦好不好？”只看着我，只注视我，不要看其他的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