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糖

    十几日过后，楼絮才松闲一刻。
    这些天，楼絮从未离开过。说是真有多强的责任感，也不好这么给自己贴金。就是莫名的不去想过多的东西。
    脑子一动，就会产生一种厌恶感。
    楼絮自己也不知道是喜是悲了。
    她一贯是喜欢自己的。
    如今，这样倒是一番新鲜的体验，楼絮这样告诉自己。
    旁人倒是频频侧目。楼絮不曾在意，只做好自己的事，斩杀魔兽，护佑弟子。
    机械的，麻木的。
    不熟悉的只会震惊她的手法之高妙，表现之出彩。看到楼絮屡屡出现在危难之际，将弟子们救下。永远冲在最前面击杀魔兽，成了弟子们心中的旗帜。
    可熟悉的人却能看出不同，楼絮如今这样，虽然威势更加吓人，但少了几分独有的温和壮阔的气息。
    莫名的、可怜。
    陆邪皈和荀晔尤其敏锐，或是用眼神，或是用举动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尚婳出乎意料的细心，她的眼神传达了她心中的牵挂，似乎想要给楼絮一个拥抱。楼絮读懂了。
    楼絮改了习惯，纠结着，还是选择记在心里。
    楼絮一边杀戮，一边拯救，心里却开始反思更深层的东西。
    或许自己以往太过傲慢，不把别人的好意记在心底，只是追逐着利益，有选择的浮于表面的回应。
    楼絮，是一个感情上的懦夫、吝啬鬼。
    楼絮总算是认清了自己的底色，心底又升起了一丝欣慰。至少自己更了解自己了，会更加谦虚。
    对于那些勇于付出自己的真心的人，楼絮收回了那可能存在的轻视。哪怕她仍旧认为那是一种类似疯狂的举动。
    那一抹淡淡的自厌，又被她轻易的擦除了，转化为自身的养分。想要就此揭过，不再细究。
    楼絮朝外走去，外面有人找她，那才是现在她要处理的事。
    她很忙的，没有那么多时间想东想西。
    自己闷着想，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结果，且未必是正确的。
    楼絮想着要见的人，脸上挂起了笑容，依旧风姿绰约、光彩照人。见不着一丝阴霾。
    路上的人很少，且行色匆匆。一时间，竟然全是往里面走的人，楼絮不一样，还像是从前那样，往外走着。
    条件有限，没有选择在精致的院落相见，而是选择了一处保留的还算完好的竹林。
    走近了，彼此都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师尊、”
    “师兄。”
    郁少棠嘴角微微上扬，走近两步去接她。
    两人很快会拢，相视一笑。一同走向那安静的人。
    走的更近了。
    那几颗蓬勃跳动的心脏，似乎都更多了宁静和惬意。
    一道声音响起，是和它的主人十分相匹配的音色。温和又宁静，
    “最近似乎每次都是我看着阿絮离开，又等着阿絮回来。聚少离多，很不习惯。”
    他穿着的那件衣服，是楼絮在玉质城买的。楼絮一下就认出了，看着他，听他说，
    “所以这一次，换我来看你了。”
    楼湛越对楼絮，从不伪装自己的感情。阿絮是他最喜欢的弟子，经年相伴，他也从不曾吝惜自己的感情。
    楼絮看着他被腰饰勾住的一缕白发，将其轻轻地拉了出来。
    楼湛越笑了笑，任由她的动作。看着她将那一缕白发抽出、抚顺，不过几息。
    郁少棠垂眸，
    “师妹，我好想你。”
    楼湛越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楼絮空手变出一个绣球花形状的糖，用灵气托举着，未曾触碰到掌心，递给他，
    “这是给师兄的见面礼。我也记挂着师兄。即便师兄已经贵为妖尊，还是如从前一般牵挂。”
    郁少棠笑了，他双手接过，就这么捧着这颗小小的糖果。
    楼湛越歪了歪头，看着这一幕。甚少看见二弟子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极了——人。
    他有些欣慰，嘴上却说，
    “阿絮和阿棠感情这般好，我既是欣慰，又是——嫉妒啊。”
    楼絮递给他一颗一模一样的糖，
    “师尊也有。”
    这还是陆邪皈他们几个想要送她点东西，却又不知道准备什么好。尚婳和荀晔一合计，才定下了一起做糖果。用凡人的法子做的，只是换了材料，没有用一丝灵力。
    尚婳讲给她听过。也是尚婳来问的她喜欢什么形状。
    送过来的每一颗糖果都小巧精致，花足了心思。
    楼湛越眼神意味不明，还是笑着接下。不似郁少棠捧在掌心，而是放进了嘴里。
    “其他人可还有？”
    郁少棠闻言也看向她。
    楼絮知道他还在意谁，有些好笑，
    “许淮清没有。”
    那人也从来不纠结这些，一节花枝就足以让他展颜。
    楼湛越和郁少棠两个人都开心了。楼絮察觉到了，弯了眉眼，温声说着，
    “别这么排挤他，许淮清是个极好的人。”
    她是真的这么想，也少有的愿意不顾及其他去维护。
    郁少棠沉默了，回想起那个人，不得不承认，确实出彩。但莫名的，他有些不想承认。
    楼湛越跟着笑着，看着竹林，
    “他有哪里好，当得起阿絮这般夸赞？”
    楼絮也跟着看向竹林，
    “说不出哪般好，心中觉着、般般好。遇上，是缘分、幸运。”
    楼湛越笑而不语。
    楼絮看向郁少棠，
    “师兄，还是第一次听见师尊叫你——阿棠。”
    郁少棠耳尖盖上薄红，实话实说，
    “甚是不习惯。”
    楼湛越敛了笑容，
    “是我考虑不周了。”
    郁少棠眼睛里闪过无措，他实在不擅长处理这样的状况。哪怕他知道师尊并不会真的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