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灭世的救赎

    “这就是……杰帕德提到的那片裂界？”
    “边缘道路受到的侵蚀和这里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一进裂界，诡异的感觉就已经附着在所有人的心上，让人隐隐有些不安。
    “所以，我们是要先找到这座迷宫的出口对吗？”
    记得希露瓦说过「星核」在北边的丹衡看着面前的迷宫，一对好看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死鱼眼。
    本来就迷路，还给我搞个迷宫。
    还要不要人活了？
    “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地方很诡异，就像被好几只眼睛盯着。”
    对于三月七的话，希儿表示认同，“这地方……让人起鸡皮疙瘩，不舒服，皮肤下好像有虫子在爬。”
    “现在我们没有向导，没有直接探测「星核」的手段——只能步步为营。”
    “但也不必悲观，侵蚀越严重，说明我们离根源就越近了。”
    听丹恒短暂分析了一会儿，几人打起精神警惕了几分，就向着更深处进发。
    不过没走多远，希儿就一眼看到地上躺着的某个东西。
    “这是——布洛妮娅的！”
    “是在孤儿院那里找到的。”
    “对！难道，她已经来过这里了？”
    希儿露出担忧的神情，但注意力马上又被嚎叫的三月七分走了一点。
    “唔啊啊啊！你们看，那里怎么会有布洛妮娅和可可利亚。”
    几人放眼望去，两个跟虚拟投影一样投出来的身影在不远站立，做着向前走的姿势。
    “不……那不是她们，是裂界复制出来的某种能量残影？”
    “也就是说，她们已经来过这里了。”
    丹恒指了指那边的楼梯，“跟上去吧，她们应该是往那里走了。”
    几人警惕地凑到了两个残影的旁边，确认没有危险后，三月七还伸出手指戳了戳。
    但结果却是手指穿过了残影，一道乱码一样的错误痕迹出现又修复。
    布洛妮娅：“……你还没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母亲。”
    可可利亚：“七百年前，这里曾是贝洛伯格的北方边界，也是阿丽萨。兰德带领第一批银鬃铁卫抵御军团的古战场。”
    可可利亚：“至于现在..只是一座被废弃的回廊，处处回荡着旧世界的残响。”
    可可利亚：“但不要被这支离破碎的表象迷惑，布洛妮娅。等到承诺兑现的那一天..这片废墟将成为新世界的温床。”
    布洛妮娅：“……母亲，你真的相信「星核」作出的承诺吗?它唤来了墙外的风雪，开启了裂界的大门。它毁灭了我们的文明”
    可可利亚：“——而我们的先祖犯下的过错，就是没能尽早拥抱毁灭。”
    可可利亚：“自天外的入侵者降临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就已经被宣判死刑。但星核.它给我们保留了一丝希望。”
    可可利亚：“重获新生需要付出代价。抹除一切属于旧世界的陈腐印迹，放弃毫无意义的苟延残喘..这就是「星核」开出的价码。”
    可可利亚：“祂的承诺兑现后，布洛妮娅……我们就不必再穷尽此生守护一片废土。你和我，我们会亲眼见证新世界从废墟中升起。”
    “……”
    “这不全是胡言乱语吗？”
    三月七听着可可利亚乍一听感觉很有迷惑性，但实际只要是正常上一听就能感觉不对的话语，一脸愤怒。
    “哪有人这样子说话的啊！”
    不仅是三月七义愤填膺，希儿也对这些话嗤之以鼻。
    “按这什么大守护者的话，那努力工作的矿工算什么！那些牺牲的银鬃铁卫算什么？”
    “这和冷血动物有什么区别？”
    按可可利亚的说法，贝洛伯格的所有人和物，都是旧世界的一部分。
    都是可以被牺牲的一部分，为「星核」所谓的新世界而毁灭。
    不知道那些在前线拼命杀敌的铁卫听到会是什么反应，但三月七和希儿显然已经有点红温了。
    气势汹汹地解决掉拦路的裂界造物，几人一路朝着目标前进。
    也不管什么裂界侵蚀了，在几人的合力下，一个个被怪物把守的机关就这样被解开，一路畅通。
    “这些怪物，都在把守这些人造装置？”
    “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
    “哎哎哎，警告一下，串台了啊。”
    进一步走上前，一个向上的楼梯上又出现了布洛妮娅和可可利亚的残影，走近以后两人的交流再一次进入了耳朵。
    “我不明白……假如真相如你所说，可是过去的几百年里，在位的每一任守护者都在抗拒星核的召唤……”
    “难道她们都做错了吗，母亲?”
    面对布洛妮娅的质疑，可可利亚冰冷的语气从中传来。
    “你还没看清吗，布洛妮娅?这里没有对错，有的只是人类的傲慢，还有短视。”
    “我们的先祖——包括阿丽萨。兰德在内——他们为了延续这一方文明燃尽生命，然后归于沉寂，记忆被风雪吹散。”
    “他们毕生忙于编撰颂扬人类勇气的赞歌，却抽不出时间凝神仰望星空。”
    “于星空中更加宏伟的存在而言，千年的光阴不过一粟，渺小种族的成就毫无注目的价值。”
    “我不会重蹈她们的覆辙，走在绝路上顾影自怜。如果坚持注定徒劳，那就选择崭新的开始。”
    显然，可可利亚已经几乎完全被「星核」控制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否定「存护」，拥抱毁灭。
    “但是，「存护」的克里珀——他难道不是你所说的「宏伟存在」之一吗?一直在庇护着贝洛伯格的……不正是他的力量吗?”
    “「存护」?「存护」何曾正视过人类一眼?那不过是筑城者自以为是的妄想而已。”
    “你会听到真正的宏伟之声，布洛妮娅，然后，你会理解我的选择。”
    “……”
    丹衡听着可可利亚的声音，心里感叹无比。
    一个曾经坚定无比的大守护者，在「星核」的蛊惑下也难以抵挡绝望的潮水。
    灭世。
    颠覆旧世界，缔造新世界。
    可可利亚否定了「存护」，否定了筑城者，否定了当年那个雄心壮志，意气风发的自己。
    以灭世为基础的救赎。
    是祂许诺给孤独的罪人的礼物。
    也是禁锢于她身上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