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破梦（上）

    看着自己儿子睡眼惺忪的样子，左海山有些后悔，他摆了摆手，说道：
    “算了，还是明天你睡醒了再说吧......
    都是你妈，听说你回来了，就催着我过来......
    你也是，最近三天两头往外跑，谁知道明天晚上还回不回来吃饭......”
    看着左海山唠唠叨叨的就要离开，左仙童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拉过了自己的爸爸，嬉皮笑脸的说道：
    “我的爸爸诶——您来都来了，我这不醒也醒了.......
    这边刚刚说个开头，您儿子抻着耳朵等着后面怎么回事呢，您这倒好——不说了......
    您不说的话，今晚上我也甭睡了，就瞎琢磨吧.......
    您就直接说吧，能破的话我给您破破，我这破不了的话，回头让我衙门里的朋友帮着您破破。
    真不是吓唬您，整个的神仙您儿子我都认识......”
    左海山纠结的叹了口气，带着自己儿子走到了外间屋，拉了张椅子坐下之后，说道：
    “说起来也是二十多年了......
    我知道你听过很多遍了，不过儿子，这次和你之前听的不一样......
    还是二十年前啊，我当刽子手的时候，斩了五莲教大师姐刘宝儿......”
    一开始，左海山说的还是左仙童从小听到大的版本，可是就在说到梦醒听到婴儿啼哭这一段，和左仙童听的不一样了。
    左少爷听到大的版本是，左爷被噩梦惊醒之后，左大奶奶肚子就疼了起来，他急忙去请接生婆过来，左仙童就是这样出生的。
    可是这次左海山却说道：
    “我被一声婴孩啼哭声惊醒了......
    醒过来之后婴孩的哭声就没停过，我下地去找......
    最后就在老家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下面，看见一个两三个月大的小婴孩......”
    听到左海山说到这里，左仙童脸上嬉皮笑脸的笑容有些僵硬，低着头听着自己爸爸后面的话......
    左海山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也是有极大的压力。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之后，眼角余光瞅了自己儿子一眼，见到左仙童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当时我和你妈结婚也好多年了，可是你妈肚子里一直没有动静。
    原本以为我们俩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没想到啊，老天爷把你送到我们家了。”
    “唉......”
    左仙童原本就猜到了一点，不过这次从左海山嘴里听到，他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抬头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说道：
    “您还是跟我说这个了......
    是不是您和我妈有亲生的了，打算和我挑明......”
    “放你妈的屁！”
    听了左仙童的话，左海山立马就瞪起来了眼睛，指着自己儿子说道：
    “你妈都多大岁数了，我都多大岁数了，能生早他么生了。
    再说了，是我没把你小子当成亲生的，还是你妈没把你当成亲生的？
    早知道你能说出来这么脏心烂肺的话我——”
    说着，左海山抬起来巴掌，看着好像作势要打左仙童，可是举起来巴掌之后却叹了口气，说道：
    “你小子啊，没良心......
    三岁的时候你发痘高烧一直不退，我冒着大雪去请大夫，你妈在逗神娘娘庙跪了一晚上。
    五岁的时候咱们家搬家，雇了马车拉家具，你小子调皮去拍马屁股，让那匹马一蹶子就把你踹大沿井里了。
    我想都没想，一猛子就扎井里救你，下了井才想起来我不会游泳啊。
    最后还是咱们家老邻居一起动手，才把咱们爷俩救上来......
    然后就是你六岁......”
    听着左海山说起来没完，加上老头儿多少有些动气了，左仙童直接跪在了他爸爸面前，说道：
    “我错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爸爸您看在我还小的份上，别跟我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不敢说的话，我再也不提了......”
    看着左海山脸上的表情有些缓和，左仙童拉着他的手，继续说道：
    “有些事情您不说，我也猜到一点了。
    这二十多年了，管您叫爹管我妈叫娘也改不了了。
    本来都好好的，您说您干嘛非得捅破这层窗户纸......
    是不是有人找来了？
    自称是我的亲爹妈......”
    “那你小子想多了......”
    左海山一把将自己儿子拉了起来，随后他继续说道：
    “还是那个梦......
    这几天我天天都做了和那天一模一样的梦......
    梦到衙门开会，梦到我是怎么一刀斩的刘宝儿。
    梦到刘宝死后变成鬼来找我报复......
    还梦到我是怎么从梦里惊醒，梦中梦在老家的葡萄架子下看见了还在襁褓当中的你.....
    四天了，整整四天都是一模一样的梦。
    你也不在家，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我还想着去找何老二，让他帮着我破破。
    没想到那小子犯了桃花，好像是把谁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我去的时候，十几口子人翻墙进了他家。
    何老二应该是算出来提前跑了，那个乱啊。
    何老二找不着，我又去了你们衙门，想着找找叶知秋、贾幻真他们哥俩。
    谁能想到你们衙门没人......
    就是老袁自己，你说他就一个老太监，我和他说了也没用啊。
    回家之后越想越不对，你妈就说弄不好是我的大限到了。
    你有个远房舅舅就是这样，你妈表舅家的老大。
    本来身体好好的，突然就接连好几天梦到年轻时候的事情，和我现在一模一样。
    第七、八天的时候，晚上睡过去就再没起来......
    这几天我都没敢睡觉，要不也不知道你小子回家了......”
    说到这里，左海山拉着左仙童的手，继续说道：
    “我和你妈商量好了......
    我临死之前这件事得和你说清楚，至于你去不去找你的亲爹、亲妈，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还有，就这几天，你妈要把这个家交给你。
    这些年你妈置办的产业，还有银行里存的钱都要交给你。
    最好啊，你能在这几天娶个媳妇......
    临了临了啊，能看见有人代替我和你妈照顾你了，我的眼睛也能闭上了。
    就是可惜看不到你生儿子......
    这样，等着你有了后，不管儿子还是闺女都带到坟前，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