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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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力打电话到总台,叫了饭菜到客房来,他们就在房内吃了晚餐。吃饭前,亚力躲到卫生间里打针注射胰岛素,晓萍推开门进来了。她在身后环抱住亚力,头倚在亚力背上久久不动。亚力用手指摁住针刺的地方,仰头长叹。面前的玻璃镜子里的他们仿佛是电影里经常出现的伤情男女一样,有着无尽的哀怨和一览无余的矫情。亚力一直认为爱情之于性,就好比万丈高楼与基础的关系。所谓灵与肉的结合。没有性的爱情是虚幻的,而光有性没有感情的交往是卑贱的。可是,今天是怎么了?在晓萍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虽然他们很少联系,但是亚力自己知道,晓萍已经成为他唯一的寄托。正是这样,他才得以安心度日,想一想有个深爱的人,就像船上的锚一样,是足以让心灵的漂泊停止的,是可以让无望的人生因此而有意义的。但是。现在的无能又怎么解释呢?
    他们要了一盆开口汤,一个青菜豆腐,一盘竹笋炒猪肚片儿。几样菜肴就把圆茶几上摆得满满当当的。他们两个坐在茶几两边的木圈椅上,吃饭。
    晓萍这次回来是店铺转让的余款未结,拿了钱后,她后天的飞机南下。亚力跟他说好,自己开车送她去武汉天河机场。
    饭后,晓萍先去洗澡,出来时换了身吊带丝绸睡袍。亚力也去洗了个澡,他把水温调的很烫,全身冲的发红。出来时,服务员已经把餐具收走,晓萍关了灯,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亚力穿着短裤出来的,客房里冷气开得很足,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实在爽得很。第二天,亚力和舒文一道请晓萍在食为先吃晚饭,顺便在饭桌上说了送晓萍去武汉的事。亚力说叫发贵一块去,正好顺便去医院复查一下。
    十六
    发贵按照头天说好的早上五点多就来了,亚力还在睡觉。他觉得鼻子上像爬了条虫子,痒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是女儿在用鼻子蹭着他的鼻头。这是他们父女俩从小到大表达亲昵的一种惯用方式。妞妞这孩子事无巨细都是舒文料理,却特亲亚力,现在都上初三了,还是一逮着机会就跟爸爸起腻。
    “懒虫,起床了!”妞妞晃着脑后的马尾辫叫着,见爸爸睁开眼,还没开始张牙舞爪,就赶紧嬉笑着跑开了。
    舒文每天都是五点多起床,给女儿做早餐,送女儿上学。平时这个时间,亚力都还在梦中。今天要不是送晓萍去武汉,舒文也不会这么早的让妞妞叫他起床。吃了早餐,亚力和发贵去宾馆接着晓萍,就上路了。晓萍是上午九点半的南航飞机票,所以必须赶早点儿。
    晨曦初露,发贵开着现代轿车在稀薄的晨光里穿行。亚力穿着短袖T恤,觉得车里有点冷,就让发贵关了冷气,把车窗玻璃放下。他坐在副驾驶座上,晓萍一个人在后排座。
    亚力问发贵旅游路的防护工程搞得怎么样了,发贵说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只是工程量太小,其他的路段又有施工队上了,所以估计今年不行。亚力就说,一朝君子一朝臣,这是难免的。不过,等回头我跟省厅的同学说说,不行的话,下半年到光山去搞。那里有三十公里高速路下月开标,去搞一标。发贵说那敢情好。
    眨眼间,车已出了香城县境。亚力抽着烟,半躺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熟悉的青山绿水朝身后飞逝。秋的气息已经初露端倪,春天的风是肥的,仿佛含着油,有一种酝酿膨胀的体态,山水树木都在萌发中曝露出扩张的姿态。而夏天的风是浓浓的,稠稠的,仿佛九月桂花的香味,浓的化不开了。在夏天连钢筋水泥的建筑也仿佛在散发着燥热,呈现出最旺盛的张力。秋就不一样了,风声中夹着萧瑟的先声,像山泉水一样,清冽,甘甜,只是有点干燥,把春的肥,夏的壮,抽丝剥茧,一层层的拨开,晾干,只剩下真实。树木虽然即将凋零,田野却一天天丰满,果实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一点点的饱满了。只不过随着秋的脚步,天仿佛被拔高了,山仿佛变瘦了,连往日被人挤得满满当当的街道上,纷纷扬扬的市声,也被什么过滤了,变得有了些距离,不再使人心烦,闹市里也有了些寂寞的味道。
    此刻,车窗外的景色正处在这样由肥变瘦的过程之中。发贵开着车,他们都没有说话。车里只有风噪的声音,亚力从后视镜里看到晓萍的双眼红红的,有点肿,想来昨天夜里她一定没睡好。在新县的一个岔道口,晓萍让发贵停了车。她打开门下了车,朝山坡上走去,那里杵着个孤零零的厕所。
    亚力和发贵就在车里抽着烟,等她。一支烟抽完,却没见晓萍回来。亚力就下了车,去找她。到了那个厕所旁,却见晓萍在不远处的一颗栎树下蹲着。亚力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扳过晓萍的肩头,晓萍的脸上是一束梨花披零带雨。亚力一把把她揽入怀中,晓萍顿时哭的泣不成声。亚力什么也没问,只是抱着她,用脸去蹭她的泪水。
    我不走了,我们去别的城市吧,就我们两个。晓萍说,
    亚力明白她的意思。这样的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也不是头一次说起,只是事到如今,且不说已有过定论,单就是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真要迈出这一步,怎么担得起晓萍的后半生?又如何对得起舒文和妞妞?唉…。
    过了一会儿,晓萍缓过来了,用手擦擦眼泪,站起身来,低声说,走吧!我没事了。于是,他们一前一后上了车。
    再往前行,又走上了这条亚力的伤心路。走上这条路仿佛是亚力宿命。
    路对于人生有着怎样的意义呢?每条路都是有尽头的,这也许就是答案。不管是高速公路,还是坑坑洼洼的乡村小道,就像每个人的历程一样,必须经过,必须的坎坷。亚力看着这条熟悉的路,回顾自己的过往,自己的人生就像这条路,坎坷已抛在身后,路程已过半,只是还要在路上经过,何时停止,便是永恒到来的时候。而身后的这个女人已经陪着自己度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对于他来说,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就是半程路程上最陶醉其中,最快乐的时段。即便今后的路程只剩下孤独,只剩下亲情相伴,也足以无怨无悔。
    不到八点,他们就赶到了天河机场。亚力陪着晓萍办好签证,看看时间还早,就在机场用早餐。天河机场的早餐照例是自助餐,不过价格也不菲,每人七十六块。搞得发贵直吐舌头。不过,菜式倒是很齐全,冷盘、热炒,排骨汤、罗宋汤,白粥、小米粥,豆奶、牛奶、咖啡、饮料,面点,一应俱全,足足有几十道。菜的品相也好,不枉了每人七十六块的的价钱。
    航站楼通体都是落地玻璃,不锈钢构,金光闪闪,一尘不染。坐在餐厅里,数千米之内一览无余。亚力靠在火车坐上,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仿佛本来就是自己呆过的地方,只不过又一次旧地重游。他看见南航的737客机像只白色的大鸟,就停在航站楼旁的停机坪上,展翅待飞。下面一辆拖车,几个人正在忙着装运行李。
    晓萍没胃口,什么也没去拿。亚力去给她盛了碗白粥,硬逼着她吃了小半碗。发贵面前包子,红烧牛肉,炒粉,排骨汤,咖啡搞了一大堆,风卷残云的吃着。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登机的时刻,他们出了餐厅,送晓萍到安检口。
    照例是排队。亚力和发贵站在旁边,看着晓萍随着队列一点点朝前挪。临到晓萍就要走进不锈钢围栏时,她突然转身,朝亚力跑过来,一把死死地抱住了他,像一撒手今生便不能再见似地。亚力当时有点发蒙,双手垂着,任凭她抱着。还害羞似地往旁边看了看,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地方,见到这样离别的不舍,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站在旁边的发贵不敢看他们,昂起头去看显示屏上滚动的字幕。等到亚力反应过来,抬起手去回抱她时,晓萍已经松开手,后退一步,惨然一笑,含泪进了安检口。
    亚力这时的姿态很怪异,他站在队列旁,双手微微向前伸出,在他的两手之前什么也没有,只有虚空。
    又过了不一会儿,就见晓萍过了安检通道,随着人流进了登机口。她一直低着头走着,没有再回首张望,就这么在亚力的视野里消失。
    送走了晓萍,亚力和发贵去取了车,从机场高速前往协和医院。这时骄阳似火,视力所及又恢复到一派现代化的滚滚洪流的景象。只是亚力的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像被谁一把攥住了,有点喘不过起来。
    发贵交给亚力一个信封,说是在航站楼候机,亚力去卫生间的时候,晓萍交给他的。让他在登机后,再转交给他。
    亚力拆开信封,里面掉出一张银行卡和一页纸。纸上寥寥数言,是那种娟秀的小字:
    哥:
    感谢你陪我走过的这些日子,感谢你让我尝到了最极致的快乐,今生无憾!
    这次回去,我们也许今生再也无缘相见了。我不哭,望你也不要伤心。为了亲情舍弃爱情,这是我们的无奈,也是我们共同的选择,更是我们共担的真诚。
    我们已决定在广州定居。这次回来之前,建强在我的手机上看到了我保留的几条敏感信息,他约我到外面认真地谈了一次。具体情况我就不多说了。不过,别为我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这张卡里有五万块钱,算是小妹的一番心意。
    保重!亲爱的人,今生无缘,从此天涯永隔,但是两心相知也是幸福。
    亚力读完,不由得悲从中来,顿时,泪水狂奔,掩面长叹。他把座椅放倒,躺下身子。一种剧终散场的旋律在天际悠扬,一道撕心裂肺的悲伤自上而下闪电般的袭遍全身,像电击般的浑身战抖。明知道这样的别离迟早会来,他还是忍不住的啜泣失声。发贵一言不发的开着车,点了两支烟,把一支烟直接塞在了亚力的嘴上。亚力抽了口烟,“嗷”的嚎叫了一声,坐起身来,擦去泪水,去他妈的,大骂了一声。
    发贵知道他骂的是这该死的生活,该死的过往,也是该死的爱情。
    2010-11-11季李于汤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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