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先入关者称王

    “所以，为什么我们不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呢，九霄小姐，如果您觉得奥赫玛的意志对您说了谎，您可以直接告诉我。”
    宴会已过三巡，而那位客人却滴酒未沾。
    像是在怀疑菜品中掺杂着毒药一样，少女以警惕的态度看着面前的佳肴，甚至没有拿起餐具。
    “与其说是幼稚，我更钦佩你们的愚昧。”
    “在确认我是敌人还是朋友之前，你和你的随从比我想象中还要没有耐心，甚至不愿意带我去你预先准备好的处刑地。”
    蓬莱寺九霄坐在宴会的主座上，示意身旁劝说的侍从退下，她向着正准备对自己侃侃而谈的阿格莱雅伸出手去。
    这只纤细的手掌中捏着什么微不可见的东西，倘若是用流光忆庭的理念区别，这是用破碎忆质凝结成的残片，边缘极其锋利，仿佛上好的刀刃。
    “怎么了，阿格莱雅，难道在你看来，我难道比那些家伙还好应付吗？”
    空气里传来什么东西绷紧的声音，而九霄的表情从平静中转变成胜券在握的微笑，她凝视着阿格莱雅那一双青色渐变至绿色的眼睛，伸出去的那只手凭空缓慢握紧。
    血液因为刀片刺入手心而溢出，滴落在地，它在触及地表的第一刻就盛开出金色的花朵，转瞬之间就生长为一名名披盔戴甲的士兵虚影。
    有形的屏障自九霄的脚下延伸，把半个奥赫玛的天空都染上纷争的鲜红。
    “是这样吗？我不记得有邀请过另一名纷争血脉的黄金裔……您为何会自悬锋城来到这里。”
    “如果您足够识时务的话，我希望您可以及时收起武器，否则我将按照奥赫玛的律法判处您……”
    阿格莱雅看见这种场景似乎也不觉得意外，对于一阶段的试探失败，她倒是没有什么沮丧。
    只是情报有误，对面的身份超出了测算。
    她不像是万敌那种黄金裔，更像是某种程度上更加成熟，更加完整的存在，或者说——
    “尼卡多利”。
    蓬莱寺九霄向着阿格莱雅走去，那些由血液浇灌而成的士兵把她簇拥在之间，他们如同朝圣的信徒那样围着自己的造物主，以“纷争造物”的身份替她执行无关人员的驱离。
    “判处我死罪？”
    她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再荒谬不过的笑话。
    “直视我的眼睛，阿格莱雅。我不介意你现在就跪下来祈求我的原谅，这或许可以减免你对于我的冒犯……呵呵。”
    “告诉我，那位传承〈纷争〉的黄金裔究竟在哪里，把他带到我的面前来，然后我或许会赦免你作为引导者的傲慢之罪。”
    几个小时前，在城外用纯粹的蛮力捏碎那些天谴先锋的时候，九霄就注意到那些逸散的力量正在向自己聚集，她的耳畔传来“尼卡多利”这个名字。
    ［检索到可用强化词条。］
    ［调用〈记忆〉命途，刻录完成。］
    ［已自动复制，叠加到同步对象。］
    于是呢，在未知力量的干涉下，另一个人的一生在九霄的眼前缓缓浮现。
    “尼卡多利，纷争之泰坦。”
    可是啊，这个名字的主人，祂凭什么要求九霄来为祂记录下生平最后一次远征的光景呢，尼卡多利，“颁赐者、千军首、天谴之矛”，他早就已经堕落在黑潮的浪涛里，成为了一个苟延残喘的懦夫，连面对死亡都没有勇气。
    背弃荣光和理想，堕落成敌人的爪牙，甚至不记得最初的愿望，名为泰坦的人们就是如此悲壮而无力，延续着翁法罗斯的规律，等待着下一任黄金裔接过自己的火种……
    作为外来者的九霄毫不留情的杀死了祂。
    区区战败者的怨魂罢了，她不承认这个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家伙是纷争之泰坦，而是怒斥祂的卑劣——崩坏的力量自她的心脏中燃烧，将纷争的碎屑全部都付之一炬，转瞬之间，堪称灾变级别的崩坏能连祂残破的权柄一并夺取。
    黄金，战纹，血液，领导力，不死性……
    ［词条装载——〈纷争〉！！！］
    如血液般厚重而不可违逆的深红力量浸透浴宫的每一片瓷砖，阿格莱雅感受着身旁逐渐凝滞到几乎让她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瞳孔微微颤动。
    “怎么会？！”
    在阿格莱雅反应过来之前，布置在九霄身边的金线全部崩断，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隐藏在幕后的遐蝶和砸碎窗户闯入房间的万敌还没来得及做出阻止的动作，九霄的手便先一步握住了阿格莱雅的天鹅颈。
    万敌来得不算迟，他和他的部队原先就在不远处驻扎，协助白厄他们抵御城外那些纷争的造物，感受到血脉相连的力量，他冲破屏障来到此处，睁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压制住阿格莱雅的身影。
    “你到底是谁？！”
    身体先思维一步发起了攻击，万敌经历无数战火磨砺出的武艺直感告诉他，倘若现在不抓住机会，那么他将再无还手的余地。
    呱，对面这是顶级强者，纷争武神呀！
    “没人教过你，在询问别人身份的时候需要先自报家门吗？这样哪怕你即刻死掉也不至于沦落为如同草芥一样的蝼蚁。”
    一只手掐着阿格莱雅的脖子，像是女孩搂住一个公主玩偶那样，把她挟持住，蓬莱寺九霄随意的转过头，对于万敌小同学的开场白略感失望。
    “迈德漠斯。”
    “大点声！报个名字都这么小声，你这家伙也配当我的对手？！”
    “吾名迈德漠斯！！！”
    “哦，很有精神。真没办法，尼卡多利的候选人名单，果然素质有限。”
    下一秒，九霄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握紧成拳，步伐一正，横跨半步重重击打在万敌的腹部，让他的眼神都在这朴实无华的打击下清澈了许多。
    撕心裂肺的疼痛如约而至。
    万敌看清了她的每一个动作，但是身体却迟钝得难以置信，连做出抵抗姿势都是奢望，只能硬生生的看着自己被轰飞出去，砸在墙壁上。
    意识模糊之前他听见了清脆的断裂声，谢天谢地，这一定是他作为悬锋城王族不屈的脊柱，现在，万敌挺直了一辈子的脊梁终于断了。
    而在一旁遐蝶的眼里，万敌的身体几乎是在瞬间失去了全部生机，从墙上滑落的时候就遗憾的成为了一具尸体。
    唔，没有关系，这位只是暂时死掉了而已。
    万敌复活币进CD了，稍等一会儿就能恢复正常，这就是翁法罗斯传奇体育生的强度。
    “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纷争的黄金裔，我就在这里等你打赢复活赛，等着把你挫骨扬灰。”
    九霄的目光从万敌身上移开，看向另一个方向手持黑色镰刀的遐蝶。
    “喂，那边那个小姑娘，来啊，别光看着。”
    “想要拯救阿格莱雅，你至少应该有点反应，哪怕是偷袭我也不会怪你，只要你做好了死掉的准备，尽管来吧。”
    遐蝶虽然不是专业的战斗人员，但为了拯救阿格莱雅，她还是拿起镰刀，挥舞着，让笼罩身躯的死亡朝着那敌人涌去。
    “不够啊。”
    “就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即死率，连希儿（死律）随手造成的余波都比不上，你的弱小荒废了自己了不起的天赋。”
    九霄呼吸着有些熟悉的味道，感受着躯体腐朽和衰颓的进度，她只是让血液在血管里加速流转了一轮就解除了这种持续性伤害。
    评价是口感不如二手烟。
    “没意思。”
    属于〈纷争〉的力量凝聚成一根根金色的锁链，将遐蝶禁锢在距离她几步之外的地方，另一方面，比这数量多出几十倍的锁链把九霄背后刚刚复活的万敌也捆了个严严实实。
    嗯哼，好像一不小心复刻了某个名场面呢。
    虽然有点地狱。
    九霄福至心灵，让金色锁链的尽头变得锋利而尖锐，形成一个足以洞穿一切防御的枪尖。
    她把它操控着移动，将尖峰抵在了怀中阿格莱雅的胸膛上，然后转过身，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万敌那满溢怒火和屈辱的脸。
    “来吧，小家伙。”
    “用尽死力! 竭尽智谋! 耗尽蛮勇！试着来阻止我吧，挣脱锁链——否则，这位裁缝（僭越者）将会为我献上心脏来偿还她的罪过哦~”
    你看，这不就原汁原味了？加上逐渐从外面完成了任务，回到九霄身旁的一名名纷争士兵，这场面更衬托得她仿佛是这世界最强最恶的魔王。
    戏剧性的是，之前阿格莱雅的惊世智慧告诉她外来者不可信，为了翁法罗斯她需要筛选排除一切的风险因素，哪怕手段很恶劣。
    她在之前以死亡作为刑具威胁外来者的时候就该知道，有的鸟儿注定是不会被装在笼子里的——他们的每一片羽毛都散发着“自由”的光辉。
    而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为囚徒带来自由。
    下一回，《奥赫玛团灭英雄谭》，堂堂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