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摊牌了，李二你得颁发罪己诏！

    贞观二年，长安。
    太极殿内，气氛压抑。
    龙椅之上，李世民面沉似水，眉头几乎拧成一团。
    干旱......
    蝗灾！
    整个大唐的大半农田，颗粒无收。
    长安城外更是饿殍遍地。
    而江南、陇西那帮老世族，这种情况还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科举仕途的道路，几乎被他们掐死。
    桩桩件件，
    压得这位年轻的帝王有些喘不过气。
    他烦躁地扫视了一眼底下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和不耐：
    “有事启奏！”
    “无事，退朝！”
    殿内落针可闻。
    谁也不想在这当口触霉头。
    就在这时，
    一个沉稳的身影微微一动。
    中书令房玄龄，缓步出列。
    神色平静，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微微躬身：“陛下.......”
    李世民抬眼，看向自己这位最信任的谋臣。
    “讲。”
    房玄龄略微停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启禀陛下，边境凉州下辖一偏远县城，其县令苏沐，差人加急送来一封奏疏。”
    “此奏疏，辗转到了臣的手中。”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同僚，最终落在李世民脸上。
    “奏疏内容........臣，难以决断，恳请陛下圣裁。”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嗡嗡作响。
    一个偏远小县令？
    他的奏疏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容，值得中书令当朝提出，还“难以决断”？
    立刻就有官员嗤笑出声。
    那是位出身江南世族的老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哼道：
    “房相，区区一县令耳，其奏疏能有何等见地？莫不是危言耸听，哗众取宠之辈？”
    旁边立马有人附和，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王大人所言极是！想来不过是地方小吏见识浅薄，杞人忧天罢了。房相日理万机，何必为此等琐事费神？”
    “就是、就是！陛下忧心国事，岂能被这等不入流的奏折分心？”
    马屁声此起彼伏，殿内空气似乎都油腻了几分。
    李世民却没理会这些聒噪。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房玄龄身上。
    以他对房玄龄的了解。
    此人行事素来稳重周全，绝不会无的放矢。
    若非奏疏内容确实非同小可，房玄龄断不会在这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郑重其事地提出。
    李世民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呈上来。”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内侍连忙躬身，小心翼翼地从房玄龄手中接过那份系着丝绦的卷轴，快步呈到御案前。
    李世民伸手接过，指尖触及微凉的竹简。
    他缓缓展开。
    目光落在奏疏的开头。
    只一眼，他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臣，凉州房源县令——苏沐，泣血叩奏陛下：
    天子代天牧民，君权神授，所庇之地，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然！
    今我大唐，陛下登基未久，四海之内，竟呈此等惨状——
    久旱不雨、赤地千里！
    禾苗枯死、颗粒无收！
    敢瞧苍天之上，蝗群蔽日，所过之处，草木皆无、生机断绝！
    臣......亲眼所见。
    城郭之内，饿据遍野。
    白骨露于荒野；乡野之间，百姓流离，易子而食！
    此情此景，非止一地之状，乃遍及数州！
    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实乃千年未有之大灾祸......】
    奏疏上的字迹，笔力遒劲。
    仿佛带着书写者的血泪与悲愤，直刺人心。
    那一句句触目惊心的描述，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李世民的眼底，心头！
    “易子而食......都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李世民的手指微微颤抖，牙关紧咬。
    但惆怅的思绪还未落下。
    当目光触及到，奏折的最后一句话。
    李世民的呼吸，忽而变得粗重无比！
    胸膛就仿若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剧烈起伏，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砰！”
    一声闷响！
    这位坐拥万朝来拜的大唐君主，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霍然起身！
    底下群臣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跪倒一片。
    “陛、陛下息怒！”
    李世民却仿佛没听见。
    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份奏疏的末尾。
    那里。
    只有短短一行字！
    却比之前所有的惨状描述，更加石破天惊。
    【........天灾示警，非人力所能抗拒，然亦关乎人君德行。欲止天谴，安抚民心，唯请陛下效仿上古圣君，下......罪己诏，告罪于天，以挽天意、以救苍生！】
    罪己诏！？
    这个小小的县令，居然敢让他李世民下罪己诏？
    真是倒反天罡！！
    “好.....好......好！”
    李世民怒极反笑。
    笑声嘶哑，充满了无边的怒火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好一个凉州县令，好一个苏沐！”
    他猛地将手中的奏疏狠狠掼在地上！
    竹简摔落在金砖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滚了几滚，停在了不远处。
    李世民霍然转头，目光如刀，直直射向依旧躬身肃立的房玄龄！
    “中书令！”
    “臣在。”房玄龄恭敬上前一步，早有预料的缓缓作揖。
    李世明双眸死死的盯着这位，从玄武门之变，就跟在自己身边的老功臣。
    声音冷冽，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和怒意：“今日.....这奏疏上的苏沐所言......”
    “可是、正合你意啊？！”
    话音落下。
    整个大殿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几欲停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房玄龄身上。
    可当下。
    房玄龄却无事人一样，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可这番沉默。
    在李世民看来，无异等同于默认。
    见此一幕。
    站在房玄龄身侧不远处的杜如晦，心中则是猛地一跳。
    到了这时候。
    他再感觉不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就是傻子了。
    很显然......奏折所言之事，绝对非同小可。
    毕竟！
    皇帝的怒火，都几乎要点燃整个紫宸殿，而房玄龄的沉默、更是火上浇油！
    念及如此。
    杜如晦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瞟向那散落在地上的奏疏竹简。
    只匆匆扫过几个字——
    “易子而食”、“罪己诏”......
    杜如晦整个人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
    他瞬间僵在原地，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什么情况？
    这苏沐........这房玄龄........
    是要把天给捅破啊！！
    杜如晦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人
    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