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箍泣血

    流沙河的浊浪在杨戬战靴下凝结成紫色晶簇，每一步都迸发出梵音与魔啸交织的混响，仿佛天地规则正在他的脚下重塑。当他以三尖两刃刀劈开第九重禁制时，九齿钉耙柄部的玉鼎符咒骤然爆发出青光，光芒穿透水幕，将整片河床映照成幽蓝色的炼狱。杨戬的目光一凝，刀锋微微颤抖。
    那符文的排布方式，竟与昆仑山护山大阵的逆写版本如出一辙！他瞬间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封印，而是某种针对昆仑道统的反向祭炼之术。
    “主人当心！”
    哮天犬的咆哮撕裂水幕，黑犬额间的魔纹第一次完整显现——十二道混沌螺纹交织成莲台图腾，与归墟漩涡深处的印记产生共鸣。它的犬齿撕开空间裂缝，幽冥界的投影陡然显现，血色天河翻涌，宝莲灯在血海上空旋转，每转一圈，灯座便剥落一片琉璃，露出内部蠕动的青色经络。
    那些脉络的走向，竟与杨戬银甲下新生的纹路完全一致！
    一股彻骨的寒意爬上杨戬的脊背，他猛地攥紧刀柄，天眼微启，雷光凝聚在眉心。就在此刻，九具罗汉金身的眼眶突然涌出黑血，血液如活物般扭曲，在空中凝结成降魔杵的形状。
    “哼！”杨戬冷哼一声，天罡雷火自掌心轰然炸裂，电光如金龙，怒啸着劈向那法器。
    然而，那雷火在触碰降魔杵的瞬间，竟映照出一幅诡异的画面——
    五指山崩塌，被镇压的孙悟空头顶金箍开裂，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五色石浆！每一滴石浆中，赫然映着女娲补天时的哀容。那些石浆滴落在地，竟瞬间生根，化作带刺的藤蔓，飞速蔓延，攀上杨戬的脚踝。
    藤蔓的触感冰冷而灼热，仿佛吞噬灵魂的锁链。
    “杨小圣！”
    沙哑的嘶吼自虚空中传来，熟悉而又陌生，是孙悟空的声音。他的身影在破碎的时空裂隙中若隐若现，满目猩红，嘴唇翕张，似乎在低吼着什么。
    “金箍棒里藏着……”
    话未说完，一道血色闪电撕裂时空，将那声音生生截断。
    “真君还不明白？”
    孟婆的声音从流沙河底传来，汤勺搅动血色旋涡，奈何桥的虚影浮现。她的裙摆微微扬起，露出下方鳞片密布的鱼尾，尾鳍微微扫过，河床轰然裂开，露出万丈深渊。
    “金蝉子十世轮回，取得根本不是真经……”
    深渊之中，灵山的倒影隐现。如来的金身正在融化，露出内部跳动的青莲花苞，莲花中央，一丝丝金色的血液渗透而出。
    孟婆缓缓抬眸，目光幽深：“而是用来填补归墟裂缝的祭品。”
    杨戬的银甲发出齿轮卡死般的哀鸣，司法天神印在掌心灼烧出焦痕。忽然，他的三尖两刃刀猛地颤抖，刀锋竟意外划破自己的手腕——
    金血溅出，却没有落地，而是逆流而上，注入金箍残骸！
    那半截金箍发出婴啼般的尖啸，表面浮现密密麻麻的梵文，每一笔都如锁链般缠绕。杨戬眯起双目，仔细端详，赫然发现，那梵文竟是镇压混世四猴的禁咒！
    咒文缝隙间渗出五色石浆，浮空凝结，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猴子虚影。那虚影眸光凌厉，对着杨戬比出挑衅的手势，正是孙悟空！
    “杨戬！”
    哪吒的声音如惊雷般炸裂，他踏着风火轮破开云层，火尖枪挑着一串佛骨念珠，每一颗头骨的眼窝中，竟跳动着绿色鬼火，组成周天星斗的轨迹。
    “如来老儿怕的从来不是猴子造反……”
    念珠突然炸裂，八百罗汉的虚影在空中拼成完整的金箍投影。
    “而是怕有人发现，这金箍，本是用补天石核心锻造的囚神环！”
    归墟旋涡剧烈翻涌，杨戬的天眼刺痛难忍。
    破碎的时空裂隙中，他看见自己被九条锁链贯穿，悬浮在混沌青莲上方，莲台下跪拜的不仅是玉帝，还有宝相庄严的如来，和浑身浴血的孙悟空！
    所有人头顶都戴着破碎的金箍。
    锁链的另一端，赫然连接着幽冥血海中燃烧的宝莲灯！
    “主人听！”
    哮天犬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按住杨戬心口。那些渗入金箍的金血突然沸腾，传出孙悟空被割裂的嘶吼：
    “……混沌青莲要开了！”
    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佛门六字真言。
    杨戬的三尖两刃刀不受控地斩向虚空，刀气在河底轰然劈出南天门的轮廓！
    门内涌出的天兵尸体，全都戴着与他相同的银甲。
    孟婆的汤勺此刻碎裂，露出半截弑神枪尖。
    当她将枪尖指向宝莲灯投影，幽冥界的画面扭曲——
    杨婵的魂魄被铁链拖向灯芯，而锁链另一端缠绕的，正是杨戬不断结晶化的心脏。
    他的青色经络骤然暴起，刺入天眼！
    画面里，瑶姬抱着婴儿站在诛仙阵前，阵眼处，赫然悬浮着如今在归墟深处旋转的金箍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