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他们灵魂栖息地

    “你他妈…”
    “一百，牌匾我们带走。”
    沈宴行抽出一张大钞票，老板脸色瞬间变了。
    “我现在替您打包。”
    老板打包好牌匾递给程亦然时候，她神色还停留在看到沈宴行的一刻。
    她拉着沈宴行，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看了眼老板，“我六十块能解决的事，你怎么给一百。”
    光是想想，她的心脏就紧绷的揪了一团。
    沈宴行扫了她一眼说，“出去说。”
    “不是我…”
    程亦然在老板笑脸相迎的表情下，被沈宴行推出了门店。
    “你知道几点了吗？末班公交车在半个小时前发走了，你打算怎么回去？走回去，西区离大院十几公里。”
    沈宴行语气冷淡，但他眼神和态度无一不在说，程亦然，你是个蠢蛋。
    程亦然躲开了沈宴行质问的眼神。
    她知道这事她理亏，但牌匾对于她，对于程爸爸来说，是不可丢失的一件东西。
    但沈宴行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替程怡然拉开了车门，淡淡道：“上车。”
    程亦然上了车。
    心里还记挂着那块牌匾已经眼前生气的沈宴行。
    “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这块牌匾对我爸的意义，程天阳为了报复我竟然把它卖了，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宴行没有说话。
    程亦然组织了一下语言，“一百块，我会还给你的，但目前我只能先欠着。”
    说完后，沈宴行还是没有说话，程亦然索性也闭嘴了。
    车子开向了南山，沈宴行下车后，看了程亦然，“牌匾先放车里，明天再送回去。”
    “好，今天谢谢你。”
    “嗯。”沈宴行淡淡地语气和疏离的姿态，突然让程亦然感到一阵无措。
    她能感觉到沈宴行生她气了，但她在车上也解释了她不是故意的，也保证了会还钱。
    他到底在气什么？
    程亦然不理解。
    天色已经很晚了，整栋公寓楼，只剩下零零散散几户还亮着灯，绝大数的人都已经休息了。
    程亦然怕两人争执起来，不依不饶影响别人休息，和沈宴行道了谢，便回了公寓。
    她到楼上后，不知想到什么，拉开了阳台的窗帘，从上看到楼下，沈宴行硕长的身影立在那里，黑夜遮挡了他的容颜，却遮盖不住他身上独特的气质。
    程亦然心头微跳，奇怪他为什么还没走？
    而她出神的功夫，对方似乎察觉到什么，朝她这个位置看的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程亦然紧张又尴尬。
    连忙拉上窗帘，甚至匆匆忙忙去灭了灯。
    然后她听到幕色里，她强烈而平稳的心跳声，咚咚咚。
    一夜无眠。
    第二天沈宴行下了班，载着程亦然回了大院。
    当把牌匾挂到柜门上方的这一刻，程亦然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看着牌匾，泪光涌现，激动和欣慰的心情呼之欲出。
    与此同时，程亦然在柜门上，放了程爸爸和妈妈的灵位，以及一盆小盆栽。
    这个盆栽代表了已经逝去的原身，想想这个时候她应该见到爸爸妈妈了。
    而他们生前的愿望也终于实现了，一套属于他们的栖息地，程爸爸在天之灵，若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欣慰。
    “叔叔会开心的。”
    沈宴行安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的目光从程爸爸的灵位到旁边的小盆栽，最后到程亦然身上。
    他的眼神和神情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
    程亦然愣了愣，眼泪突然决堤而出，心脏又酸又涩，整个人如在雷击，从头顶麻到了脚底。
    她嚎嚎大哭，想到记忆里的父亲，想到她的奶奶，想到她的死亡。
    属于她的新生。
    程亦然把门挂上锁，吸了最后一口气，“阿嚏——”
    “感冒了。”沈宴行解开脖子上的围巾戴在程亦然脖子上，“我送你回去。”
    “嗯。”
    程亦然紧了紧围巾，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摸着围巾的热度，她看了眼围巾的样式。
    惊奇地发现这条围巾是她送给沈宴行当作赔礼的那条围巾。
    程亦然默默看了眼沈宴行没有说话。
    可能是想到她在沈宴行面前哭得不能自已的丑样子她莫名感到两人之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尴尬。
    回到学校后，沈宴行没有送她回公寓，而是载着她去了德物楼。
    程亦然原本还疑惑呢，但南山建筑系教授的办公室就在德物楼，突然不出声了。
    沈宴行看了看程亦然红肿的脸，犹豫了片刻，“你要不要先去洗下脸。”
    “好，我去洗脸。”不用照镜子，程亦然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很丑，洗过脸，她的状态好了些。
    沈宴行带着她上了四楼。
    一进门，程亦然就看到了各种雕塑品和建筑模型。
    一名男子走上前，露出大白牙，“沈教授？好久不见，您这大忙人怎么有空找我？”
    “朋友。”沈宴行向霍荣示意了下。
    霍荣立马注意到沈宴行身后的美人，“这位是你，女朋友？”
    沈宴行咳了声，“不是。”
    “嗐，我就喜欢和美人交朋友，你好，我叫霍荣是沈教授的狐朋狗友。”
    霍荣笑了笑。
    沈宴行瞪了眼霍荣，让他好好说话，霍荣讪讪一笑。
    “这几天有场建筑临摹比赛，我需要助手帮我组织现场，必要时给学生做些建筑指导，听沈教授说他有位朋友绘画功底强，就是你吧。”
    建筑比赛？
    程亦然几乎瞬间猜到沈宴行是在替她牵线，心里涌出一片暖意，她看了眼沈宴行，笑道：“自学过几年，功底勉强说的过去。”
    霍荣笑道：“不妨现在一测，美人，你方便吗？”
    霍荣的视线扫过程亦然微红肿的双眼，猜到她应当是哭过，他探究般的眼神看向沈宴行。
    得到对方一记飞刀和冷眼，霍荣梗着脖子挪开了视线。
    程亦然回道：“当然。”
    “不耽误你们时间，十分钟速绘。”霍荣翻出一张白纸和铅笔，朝其中一个雕塑指了指，“就它吧。”
    程亦然花三分钟时间仔细观察了雕塑各个部位，然后提笔作画。
    但她观察的时间太久了，霍荣不得不怀疑她是真的会画，还是三脚猫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