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座椅

    荧蓝色流体在穹顶投下深海波纹，陆谦然喉结滑动的轨迹被镀上流动的磷光。那道两厘米长的红痕随颈动脉微微搏动，像冰层下封冻的岩浆脉——苏槿的视网膜突然灼烧起来，恍惚看见五年前的自己踮着脚尖，将激光笔红点精准落在陆谦然锁骨凹陷处。未完工的玻璃连廊悬在二十八层高空，夕照穿透菱形幕墙，在他们皮肤上织就细密的金网。
    "这是我们的北纬31°。"陆谦然彼时用马克笔在她对应的位置画下坐标，松节油气息混着钢架结构的铁锈味，"等参数化设计落地，就在这里装嵌激光装置。"他说话时喉结擦过她前额的碎发，惊飞了停驻在安全帽上的白鹭。
    此刻报告厅的冷气突然加强，苏槿的羊绒披肩滑落半寸。大屏幕的流体模型正进行拓扑变形，蓝光漫过陆谦然后颈时，那道红痕竟与记忆中的激光坐标完美重合。她猛地攥紧扶手，指甲在意大利小牛皮上掐出月牙状的凹陷——当年陆谦然在苏黎世发来的最后封邮件里，附着张激光装置落成仪式的邀请函，电子签名处却晕着抹异样的红，像被红酒渍染花的句号。
    前排忽然爆发的掌声惊碎了记忆的棱镜。陆谦然抬手调整同声传译器，袖扣折射的冷光刺得苏槿眯起眼睛。那是枚铂金材质的双曲面纽结，与当年测绘时他别在图纸上的黄铜回形针惊人相似。她锁骨处的旧疤突然开始发烫，仿佛那支早已没电的激光笔突然穿透六年时光，将鲜红的光斑重新烙在互为镜像的坐标点上。
    大屏幕切换成结构应力模拟图，鲜红色警告区域恰好覆盖陆谦然的后颈。苏槿发现他整理资料的右手小指在轻微抽搐，这是高强度建模后遗症。研三刚毕业那个月，他们常在凌晨三点的机房分享氟西汀药盒，陆谦然的手指总在咖啡因过量时跳起同样的机械舞。此刻他的桌面上摆着苏黎世联邦理工的定制药盒，银色盖子上却多出道十字刻痕，像某种隐秘的求救信号。
    林克的手指深深陷入焦黑的泥土，电子神经传来的灼烧感如此真实。他抬头望着血红色裂痕中流淌的液态数据流，忽然注意到那些暗红色光点正在聚集成人形。
    "警告！核心协议模块已离线。"系统提示音突然尖锐起来。教堂的彩色玻璃应声炸裂，无数数据碎片在半空凝结成冰晶般的棱镜。林克本能地翻滚躲避，却撞上一具正在数据化的NPC尸体——那人的面部像素正在剥落，露出皮下涌动的二进制代码。
    右眼的灼痛突然加剧，林克的视野开始分裂。在双重影像中，他看见整个世界的表层正在剥落，无数绿色数据链像血管般在废墟中搏动。倒计时数字在视网膜上跳动得愈发急促，76:34:21的鲜红数字突然扭曲成诡异的笑脸。
    "找到我。"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电流杂音。林克的后颈突然发凉，某种带着金属腥味的呼吸喷在他的耳际。他转身的瞬间，三米高的代码猎犬正用数据流凝结的獠牙撕开空间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