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跨年夜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天”。吃过年饭，一家人围炉守岁，闲话桑麻。等待着辞旧迎新的零点时刻。
    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的飞快，不多一会就听到了收音机里传来的零点报时。蒋林丰带着弟妹们冲出家门，几乎是压着钟点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跨年爆竹。
    左邻右舍也在同一时间加入了庆祝的行列。家家户户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把整个放鹰台公社都浸泡在辞旧迎新的喜悦中。
    鞭炮燃放过后，大人们考虑到大年初一的活计，大都回屋睡觉去了。只有孩子们被鞭炮声刺激的毫无睡意，调皮的男孩子们拆开鞭炮，然后一颗颗点燃，把连响的鞭炮变成了随手甩出的单响。这种玩法危险而刺激，极大地推高了冒险体验，把孩子们的新年气氛推向了无比兴奋的高潮。
    蒋家孩子玩的是摔炮和仙女棒。
    摔炮是一种不需要点火，往地上一摔就炸的爆竹，所以比较安全；仙女棒就是手持烟花，点燃后五颜六色的荧光焰火如喷泉般喷溅，在黑夜里荧光闪烁，非常好看。
    蒋雨竹和蒋冬菊将点燃的仙女棒拿在手里晃动，时而画线时而画圆时而转圈，吸引来街坊四邻的孩子围观。
    邻家女孩徐和玉羞怯地向蒋冬菊请求：“冬菊姐，给我一支玩玩可好？”
    蒋冬菊慷慨地递给她一支。
    捣蛋鬼“罗坝子”在旁边：“和玉你拿好，我帮你点上。”着就用手里的棍香点燃了引线。
    “呲”的一声，荧光色的火花从棒头喷出，在不间断的吱吱声中由红变蓝，由蓝转绿，由绿转紫......
    烟花棒燃烧了十秒左右时间，徐和玉竟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张脸漲的通红，激动的忘记了晃动和画圈的玩法。在伙伴们一阵“甩动！”“画圈！””转圈！”的聒噪声中不知所措。生生错过了画“荧光画”的体验过程。
    她遗憾的望着手里已经燃尽，只余青烟的“仙女棒”头，懊恼不已。
    蒋冬菊又递过来一支给她：“和玉。刚才没有玩好，来，再给你一支。”
    “冬菊姐，给我一支！”
    “雨竹姐，给我一支！”
    其他孩子知道蒋家姊妹大方好话，就都向她们讨要。
    蒋雨竹征询目光望向蒋梦言。蒋梦言点点头后转身进屋，从屋里搬出一个纸箱来。
    “五姐，你分发给大家一起玩吧。”
    一帮熊孩子看到蒋梦言搬来一个纸箱，兴奋地发喊，呼啦啦就聚拢在蒋雨竹身边，殷情地叫着“雨竹姐！雨竹姐”！眼里满是巴结讨好的神色。
    蒋梦言站出来维持秩序，他大声：“大家听我的安排，按顺序排队领取。”
    “忆成、忆久，你们两个排在前面，罗坝子你排第三，大瓶子排第四，马明宇第五，和玉、玉第六第七，传英、传美第八第九，国斌第十，黄平排第十一。”
    “五姐，每人十支仙女棒，一盒摔炮。开始发吧。”
    忆成、忆久最先从蒋雨竹手里得到了仙女棒和摔炮，满足地退到一边，将得到手里的东西看了又看，显示出爱不释手的样态。
    随后，其他孩子陆续得到了摔炮和仙女棒，兴致高涨，嚷嚷着要一起到生产队的打谷场去玩一会。
    蒋梦言顺应了伙伴们的兴致，打着二哥篾编纸糊的灯笼，与五姐雨竹、六姐蒋冬菊一道，跟随大家一起来到了生产队的打谷场上。
    打谷场上场边上码堆着一垛一垛的稻草垛子。草垛子有残雪压顶，看上去好像戴着白帽的巨汉。稻草是易燃物，所以，蒋梦言建议大家远离草垛，到打谷场东边的林子里玩。
    谷场东边的林子百十米长，三四十米宽。平时是公社搬运站栓马匹的地方，所以，被收拾打扫的干干净净。冬季马匹都进了牲口棚，所以，林子里空荡荡的。很适合在里面燃鞭放炮。
    大家呼号着窜进林子，立刻，摔炮声起，荧光棒闪烁！高高低低的欢声传递出这帮孩子毫不掩饰的兴奋与快乐。
    蒋梦言情难自禁，高声唱起了这个时代耳熟能详的儿童红歌：
    准备好了么,时刻准备着，
    我们都是共产儿童团......
    将来的主人，必定是我们，
    嘀嘀答嘀答，嘀嘀答嘀答......
    儿歌节奏铿锵，抒发了新中国少儿对革命事业的责任感和对未来憧憬之情。伙伴们在蒋梦言的引领下，都能跟着他放声喊唱起来：
    弟兄们呀,姐妹们呀，
    我们的将来是无穷的呀......
    牵着手前进，时刻准备着，
    嘀嘀答嘀答，嘀嘀答嘀答......
    脍炙人口的红歌被伙伴们吼唱出来，竟然有了鬼哭狼嚎般的音效，把蒋梦言在70年代的这第一个新年渲染的五彩斑斓，生动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