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黑暗中的祈祷

    古老的咒语落下，亦是开启了一个寒冷的黎明，周遭躁动的气流忽然缓了下来，并逐渐变得寒冷。
    一切都随着那些咒语停止了下来，包括犹迪安野蛮的啃食，卡丽娜无情的动作，加罗萨痛苦的悲鸣，都在那些咒语落下后，戛然而止。
    奇怪的寂静包绕着整个神殿，我们都在等待，等待一声巨响，等待那个黎明。
    突然，加罗萨身体剧烈抖动了起来，持续了一阵，在那阵抖动结束后，他就彻底张开了四肢，从嘴巴里不断流出灰黑色的液体。
    凛冽的灵魂之风，从加罗萨张开的身体里席卷而出，卷动着他那副怪物的皮毛和血肉，在他身体的上方，越剧越多。
    暗淡的阴影在那阵风里不断显现，幻化成了一幕又一幕，加罗萨成为星神使之后，所有经历的景象。
    碰撞、战争、毁灭，一幕又一幕混乱之景，随着那些幻象再次在我的眼前上演。
    最终，阿方索带领着他的信徒们，带着一众暗星的造物，冲到了皇都，冲到了星光最璀璨的地方，兰多的神殿里。
    在那里，宇宙之母犹迪安，创造之母沙弥尔切第一次进行了会面，它们的这次会面自然也是充满了野蛮气息的一次会面。
    三位拥有着不同眼睛的修女和星神使加罗萨，在战斗中突破了空间的束缚，在两位母亲创造的异位空间中，拼命厮杀，而阿方索一众也和兰多所带领的星神教员们，打成一团。
    整个兰多的神殿无一不充满了厮杀的腥味。
    就在这个阿方索与兰多双方势力斗得难解难分的时候，来自外界的第二次入侵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这次入侵到维斯西亚的，就是魔法协会的人，就是那个湮灭了星辰魔法的主凶，魔王之手教会。
    在他们那群人里，我甚至还看到了瑞琪熟悉的身影。
    我紧紧的注视着星神使加罗萨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心情既紧张又激动，就在我以为自己将在星神使加罗萨所展示的一生中，得知维斯西亚毁灭真相的时候。
    那个我们都在等待的巨响，到来了。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嘴巴已经不成形的加罗萨，发出了那声响彻天地间的巨响。
    他的叫声，撼动了整个神殿，破灭了所有的黑雾，打开了隐藏于神殿之中的，一个我从未察觉到过的黑暗空间。
    在那个空间暴露之后，犹迪安也跟着发出了一声长鸣。
    犹迪安的那种叫声刚响，卡丽娜就浑身瑟瑟发抖了起来，她像是恢复了神智一样，害怕的不断朝后退去，身子也紧紧地缩成一团，展示出了一种人类本能的，渴望保护的形态。
    还没有彻底死去的沙弥尔切，也在这个时候重新挣扎了起来，像是既定的程序一样，沙弥尔切也跟着发出了一个隆长的声音，然后它就不顾一切的扑向了犹迪安，将犹迪安和它自己，卷进了那个黑暗的空间里。
    “你可曾将光明熄灭，闭上眼睛，到黑暗中去祈祷过，你敢那么做吗？敢在黑暗中闭上双眼，不看那里面一切吗？每一个那么尝试的人，最终都失败了，因为没人，敢活着在黑暗中紧闭双眼。”
    加罗萨的轻语，鬼使神差般的出现在了我的耳畔。
    而我也在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被犹迪安的触手捆绑着，一同投入到了那个黑暗空间里。
    自我被卷入那个空间后，我就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那是一种完全失去控制的感觉，就好像所有的束缚都被解开了，哪怕是犹迪安的捆绑，也在进入那个黑暗空间不久后，就不再有力量的松开。
    我像一颗渺小的石头一样，在这个空间里，漂浮着，不上不下，也不去不离。
    唯有身体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仍是我能感受之物，在我的视野里，犹迪安和沙弥尔切已经不见了踪影。
    它们是逃离了？还是回归了？我都不再能知晓。
    我需要闭上眼睛，加罗萨告诉过我，但是我凝望着眼前的黑暗，内心却惶恐难安，虽然我除了黑暗之外再无他见，但是我更害怕主动的闭上眼，去进入黑暗。
    因为这里很熟悉，这里的感觉就像特隆山洞里的黑暗地狱，不过它也不完全是那个可怕的黑暗地狱，至少在这里，哪怕我浑身是伤，我的鲜血也不会招来那些可怕的怪物，甚至，它们都有可能在一个无比遥远的地方。
    我知道加罗萨所说的，在黑暗中闭眼祈祷是什么意思，那是一种选择在黑暗中抱有意志的做法。所以我不能在这里失去自我的意志，如果我那么做了，我就陷入长眠，再也无法离开这。
    于是，哪怕我惶恐无比，我也仍努力的闭上了眼睛，坚守着意志。
    我的左眼还是隐隐作痛，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些痛苦就加剧了，温热的血也自我的眼眶缓缓流下。
    这一幕仿佛很熟悉，熟悉到我见过，在一个老地方见过。
    我想起来了，是她的模样！
    模糊的幻象在我漆黑一片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在那棵盛开的花树下，我看到了她，我看到了卡丽娜孤身一人，伫立在树下，黯然落泪的模样。